她數著他髮梢滴落的水珠，第七顆砸在紫蘇葉上時，聞聲他帶著喘的笑："沈女俠，光駕把蓑衣往上扯扯，您這劍穗掃得我脖子癢。"

"你曉得這是那邊。"她聲音踏實卻冷冽，劍鋒逼近半分，"平常跑堂怎會曉得薛神醫的密室？"

她拽著白展堂躍下屋簷，落地時往他掌心塞了枚玉牌："去城南地盤廟，第三尊神像..."

推開門卻見沈清秋蜷在乾草堆裡，發間插著根麥秸，懷裡抱著熟睡的玳瑁貓。

卯時的晨霧裹著藥香漫進窗欞，沈清秋在顛簸中展開眼。

莫小貝舉著糖葫蘆闖出去，羊角辮上沾滿蒼耳："白大哥！掌櫃的讓你歸去哄大嘴叔，他非說灶王爺顯靈把擀麪杖變短了！"

她俄然伸手撫過他眉心："你皺眉的模樣，像極了我師父。"指尖暖和轉眼即逝，像熔化的雪水滲進石縫。

沈清秋趁亂將藥瓶塞進白展堂掌心，指尖相觸時輕聲道："戌時三刻，井台。"她腕上銀釧掠過他虎口，梵文刻痕烙下一線涼。

白展堂正欲細問，忽見地麵香灰陳跡亂作旋渦狀。

白展堂從懷裡取出卷帛書，展開是幅斑斕國土圖。沈清秋指尖點著某處山穀："青鸞嶺，我族埋骨地。"

"銅錢"噹啷"砸進陶罐，驚起藥櫃深處兩隻灰鼠。

窗外驟雨拍打芭蕉，白展堂攥著藥杵的手背暴起青筋。他想起昨夜她喂血時的眼神，像深潭裡墜了顆星子。

白展堂蹲身拆解貓爪，嗅到她襟前感染的槐蜜香。

俄然嗆咳起來，指縫漏出暗紅血絲。

疾風掠過草料堆，白展堂攔腰將人接住。沈清秋髮間麥秸落在他肩頭，驚起的雀鳥撲棱棱掠過天涯。

推開雕花窗，見沈清秋正在劈麵屋頂晾藥草。

"師父找到我時，我正跟狼群搶兔子。"沈清秋晃著酒筒輕笑，"他說我眼裡有火，是塊練劍的料子。"

日頭西斜時，白展堂在井沿發明六個歪扭的"秋"字，鵝卵石擺的箭頭指向柴房。

話音戛但是止。沈清秋扯開衣領，鎖骨下方寸許疤痕泛著淡金。

沈清秋怔忡間，他已經翻開東牆書畫。積灰的暗格裡，羊皮捲上硃砂標註的穴位圖鮮明是"牽機引"解法。

她從荷包取出瓷瓶傾倒，三顆殷紅藥丸滾落掌心："每月望日取血煉藥，師父說這是沈家人天生的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