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曉得，三樓拐角宿舍裡，畢十三正對著鏡子輕觸額角，那邊殘留的溫度讓他第三次寫錯了班會記錄的時候。

話未說完，那道清臒身影已經消逝在走廊拐角，唯有牆上的電子鐘從14:59跳成15:00。

窗彆傳來夜蟬的長鳴，她將糖果放進鐵皮盒，金屬碰撞聲驚醒了趴在《拍照構圖學》上打盹的路橋川。

再轉頭時，走廊隻剩閒逛的安然門。暮風捲著課表一角悄悄拍打牆麵，她伸手撫平褶皺，指尖沾了些許影印機的餘溫。

"這是你的校園卡。"畢十三從檔案袋抽出一張藍色磁卡，指尖與她的相觸即分，"食堂最晚供餐時候是..."

課堂裡漾開陣陣輕笑。

"到！"少女舉起纏著創可貼的右手，腕間銀鏈叮咚作響。

她剛幫一對老佳耦把嬰兒車抬下台階，現在間隔拍照係報到停止隻剩十五分鐘。

肖陸地吹著走調的口哨顛末，雨幕裡炸開恍惚的轟笑。畢十三後退時同手同腳的姿勢，讓林夏憋笑憋得眼角沁淚。

林夏接過表格時聞到淡淡的鬆煙墨香，俄然重視到畢十三襯衫第二顆鈕釦傾斜著，米色縫線在烏黑布料上格外奪目，像是完美方程式裡多出的未知變量。

走廊絕頂的安然出口唆使燈泛著幽綠的光，畢十三正在公告欄前張貼課表，後頸凸起的骨節跟著行動若隱若現。

林夏氣喘籲籲撐著膝蓋昂首，正對上畢十三冷酷的眉眼。他左手還保持著攔門的姿式，袖口暴露半截紗布，模糊排泄淺褐色藥漬。

次日軍訓的晌午，林夏在食堂二樓發明畢十三獨坐窗邊。他麵前擺著三塊五一碗的白粥，正用手術刀般的精準度將鹹菜絲鋪成放射狀。

薄荷綠連衣裙的蕾絲領口黏在鎖骨上，懷裡抱著的三腳架撞得肋骨生疼。

畢十三低頭攪動粥碗，餘光裡少女纖細的小腿在桌下輕晃。紅色帆布鞋的胡蝶結散了半邊，暴露淺粉色的卡通創可貼。

"林夏。"

月光漫過窗台時，林夏對著檯燈打量那顆淺綠色糖果，俄然發明糖紙上印著極小的一行字：市群眾病院營養科公用。

"你不吃肉？"林夏夾起水晶蝦仁晃了晃，陽光穿透半透明的蝦肉，在桌麵投下虎魄色光斑。

當餘皓詰問為何冇有開學禮品時，他終究抬起眼皮："明天七點操場調集，軍訓早退扣德育分。"

畢十三的後背刹時繃直，消毒水混著舊冊頁的氣味劈麵而來。

"教務處往東兩百米右轉。"

"謝啦班代！"林夏揚起被曬紅的臉，瞥見他胸前的銀色姓名牌，"畢十三？你這名字..."

他踮腳夠晾衣繩的模樣像隻折翼的鶴，濕透的白襯衫緊貼脊背，凸出兩片伶仃的肩胛骨。

"破相了可如何當班草..."林夏伸手要碰他額頭，被偏頭躲開。

正要開口，遠處傳來路橋川的呼喊："林夏！你的三腳架忘在..."

暮色初臨時分的2015級拍照班課堂，吊扇在頭頂咯吱轉著圈。

傍晚暴雨突至，林夏抱著濕透的軍訓服衝進洗衣房，撞見正在晾襯衫的畢十三。

少女掌心有軍訓握槍磨出的紅痕，溫度卻暖得像春溪。

糖紙被雨水泡得發皺，清冷的甜卻在舌尖繚繞整夜。

"額骨由顴突、鼻突及眶上弓構成..."畢十三的科普戛但是止，因為帶著薄繭的指尖已悄悄按在他發燙的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