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卻早已人去樓空,連屍首亦未曾留下半具。空空蕩蕩廢墟殘垣中,火焰垂垂燃燒。唯有氣流震驚中,尚留下幾分邪祟陰氣。
隻是這晶猿性子溫厚,若非受傷,並不主動進犯,故而隻排了六凶開端。
世人俱是心中一鬆,風啟洛便將刺蝟放在地上,又道:“邪鬼在靜養,你勿擾他。”
這林中活物卻隻要晶猿一隻,隻怕是天長日久,被誤傷後儘皆結晶死去,殘剩活物紛繁逃離之故。故而那晶猿非常高興,整日頂著正一,四周玩耍。
正一劍落地後便又變幻成刺蝟,竟似比先前大了一圈,還是細聲道:“小子好生短長,這一戰竟又為老夫解開兩道符印。”
那刺蝟一身是水,趕緊鑽進草叢當中磨蹭,怒道:“你這肮臟牲口,當真好冇教養!啟洛,拿酒來給老夫洗刷洗刷!”
那陰暗林中,風啟洛倒是緩慢上前一步,已將邪鬼傾倒的身軀接在懷中,隻見那怪物混亂白髮亦被鮮血濡濕,沉沉下墜,後背傷口焦黑腐敗,深可見骨,更被鮮血染紅成片。便是心中一沉。
他柔聲道:“我天然不信你……這人間除我本身,任何人都不敷為信。”
他才欲開啟天書查閱,就聞聲一個低喘聲模糊傳來,竟連空中亦是隆隆顫抖,樹木搖擺,就有個龐大黑影緩慢闖來。
姚守真道:“我越明國所守仙樹,花期將近,風雷仙師現在受創甚深……想必那花蜜或可助益。我定設法為仙師取蜜。”
他哈腰將那珠子拾撿在手,心頭陰雲密佈,卻聞聲更多風神保護正倉促趕來,隻得抽身遁走。
姚守真卻覺本身身處寒冰天國,竟是擺脫不得、逃竄無門,一咬牙,已將藥丸服下。卻並不覺非常,方纔鬆口氣,往風啟洛看去。
風啟洛坐在床邊,將他一隻手握住,“你我同命共運,如果坐視不睬,難道扳連我本身?”
風啟洛一手掐法訣,再度強行凝集靈氣,發揮降龍術,青紅二色細蛇便在身週迴旋而起,他又將刺蝟提在手中,卻見那黑影垂垂離得近了,竟是頭灰白巨猿,身長兩丈開外,又自肩頭、後背、肋下生出無數嶙峋晶石,雙眼亦是淡若月色,喉間嗬嗬低吼,奇特凶悍。
這怪物脾氣並不如何殘暴,卻有一個極大壞處。凡是被他利爪所傷,不管樹木人獸,傷口俱會生出晶石,天長日久,便通體結晶而亡。
他便開口,“我雖傷重,卻並未神態儘失,那日你可曾說過,天下間,除卻本身,再無一人可托?”
那少年亦是上前,欲要助他一臂之力攙扶,風啟洛眉頭一皺,道:“讓開。”竟是不肯叫旁人觸碰到風雷半分。
他低聲道:“既已見過邪鬼真臉孔,我天然不會放你分開。”
風啟洛忙散了神通,卻見那巨猿跪在地上,朝著風啟洛虔誠叩首。
那晶猿引風啟洛幾人行至林中深處,便見在山崖下有一處結廬草屋,不知何年何月,哪位神仙居住過。屋外有法陣護持,經年累月,還是窗明幾淨,不受風霜腐蝕。
風啟洛見他雖膽怯嚴峻,應對卻還是平靜,不由心生好感,手掌悄悄放在風雷白髮頭顱上撫摩,又笑道:“隻因我在第一樓中脫手,你現在便篤定我不會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