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天空公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惹民氣煩。
元子攸神采和緩了幾分,思考了幾秒道,“那麼,也是時候將皇後有了身孕的動靜傳出去了。”
元子攸的臉上微有動容,“當真?”
他不捨地漸漸放開雙手,頭卻更加昏沉起來,乾脆閉上了雙眼。
“英娥,不要再生我的氣……你不喜好的事,我不做就是了。”他喃喃低語。
傍晚時分,天涯模糊閃現出陰霾,彷彿預示著不久以後就會有風雨到臨。
那是為了她受的傷。
待世人退下以後,英娥拿著絲帕替元子攸擦拭著額上的汗,低聲道,“如何此次特彆短長呢?宮裡的這些太醫們也真是無用,不然下次我們招貼佈告,這官方倒是有很多能人異士呢。”
元子攸悄悄拍了拍他的肩,卻甚麼也不說。
“錚!”一聲輕響,琴絃驀地迸斷,他的指尖刹時流出殷紅的血珠,襯著白淨如瓷的膚色,更顯驚心的高聳。
忽閃的燭光下,元子攸漂亮的麵龐閃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似是做了個極好的夢。
英娥有些無法地看著他,“我反麵病人活力。”
這一刻,他甚麼也不想說,甚麼也不肯想,隻想緊緊感受著她的暖和,想要拋開虛假的粉飾,想要擺脫痛苦的壓抑,想要忘記所謂的任務,想要率性不顧統統地留住她……隻要有她在身邊,就算是被困在這個樊籠裡久一些,再久一些,又有甚麼乾係呢。
英娥拿水過來,見他已經沉甜睡去,不覺發笑。替他蓋好了被褥後,她又叮嚀了內侍幾句,這才分開了明光殿。
英娥一時心潮翻湧,酸澀難當,忍不住轉過身去不忍再看。就在回身一刹時,卻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短促溫熱的氣味撥出在她的後頸上,令她滿身一僵。
天子本人卻彷彿恍然不覺,怔怔坐在那邊。在淺金色的光暈下如同雕塑涓滴未動,直到內侍通傳東平郡公李彧在殿外候著時纔回過神來。
元子攸也沉了下臉,語氣中透著森冷,“朕一向都記得,無需你提示!說完以後他深深吸了口氣,讓本身沉著下來,語氣也和緩了幾分,子文你彆忘了,現在宮表裡都被爾朱榮所節製,光是洛陽城中駐守的幾千契胡兵就能將我們撕成碎片,想要撤除他難於登天!更何況,眼下四海未平,更有邢杲和萬俟醜奴之流來勢洶洶,獨一能掃平這些叛民的也隻要爾朱榮。”
他微微眯起了眼,眼中彷彿有甚麼一閃而過。
李彧點了點頭,“是旁支一名郎君的外室,正巧有了兩個月身孕。已經請了高人看過,這一胎必然是男胎。臣已經將她妥當安設,毫不會出甚麼差池。”
英娥雖表情不好,倒是化愁悶為食量,一口氣喝了好幾碗胡羹,又吃了大半匣子胡炮肉,撐得躺在榻上不想轉動。
內侍倉猝答,“回皇後,已經喝了藥。
英娥見他這個模樣不由故意軟了幾分,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憂心道,“如何另有些燙?藥喝了嗎?”
李彧的喉結轉動了幾下,聲音略有些哽咽,“陛下……”
李彧似又是想起了甚麼,睜著微紅的雙眼道,“陛下,看這氣候又將近下雨了,您可要留意之前的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