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英娥的心微微一顫。高歡的臉上也掠過了微訝之色,遊移了一下才道,“那就先讓他在東廳稍等。”
是以人緣,經千百劫,常在存亡。
關中諸將看在眼中,隻覺天子涓滴不以逆倫之事為誡,心中對他更是不恥。有幾位性子暴躁的將領乾脆勸說宇文泰乾脆換個天子,免得將來養虎為患,甚麼時候被狠狠反咬一口也說不定。
冥冥當中運氣就像是把持著每個凡人的細線,一拉一扯之間,無人預感終究的結局,
悠長以來,元修一向將元明月當作了獨一能夠信賴和依靠的人,更是他暗黑壓抑的帝王生涯中不成或缺的知己和親人。
元修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伸直成一團,模糊約約,彷彿聽到無數鬼怪從天國深處收回鋒利的嘲笑,他清楚認識到,這天國,或許也是本身的終究歸處。
神思悵惘中,元修舉起喝空的酒壺搖了搖,啞聲叮嚀道,“快!再溫一壺酒來!”
“陛下,奴,主子這去找太醫!”小黃門總算復甦過來,如一發炮彈般衝了出去。
元修聞得醇厚酒香,不由唇角微挑,想也不想就對著壺嘴猛喝了幾口——溫熱的液體從口腔順著喉嚨一向滑到胃裡,彷彿著了火般燃燒起來。幾近是一刹時,熱辣疼痛的味道在腹中翻滾著伸展,好似要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焚燬。
他想要看得再細心一些,卻如何也睜不開眼睛了,怠倦的眼眸緩緩闔上,任無邊無邊的暗中將本身包抄。
看著麵前交叉落下的雪花,那些影象,另有影象中的人如波紋般垂垂浮上來,最後竟是定格在了阿誰沉著拔箭的年青女子身上。他那玄色的眼瞳裡燃起了鎮靜的火光,眼睛漲澀到發痛,有太多的淚卻一滴也流不出。
他極力展開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甚麼人。昏黃的視野是對方逆光下的高大身影,好像來自天國的黑無常,伸開玄色衣袖來臨人間。
認識到這一點時,他的瞳孔驀的睜大,腦中刹時一片空缺。
這酒……有題目!
這一日晌中午分,天空下起了紛飛細雪,再過十幾日就要入臘月了。
一個操行有失的天子,已經落空了他作為擋箭牌的代價,這一點宇文泰比誰都要明白。
元修麵色平和,可貴的不吵不鬨,手捧著酒壺悄悄站立在梅樹下,時不時喝上一口。他的滿身都裹在輕軟的裘衣中,麵帶薄紅彷彿桃花,纖秀的眉間帶著極淡的怠倦,微尖的下巴斂在衣領的暗影中,一身似倦非倦的疏離。
看著對方的背影消逝在本身視野裡,元修忽的收回一聲極輕的嗤笑,他伸出衣袖擦了嘴角的烏色血跡,緩緩調了一個躺姿,悄悄撥出了一口氣後,彷彿也冇感覺有那麼疼痛了。
斯人已逝,流年卻還是。
統統的統統都在幕布落下的刹時,歸於幻滅。
腹中劇痛再次襲來,他的視野開端恍惚,認識也逐步被抽離。加快的呼吸,氛圍仍然傳不到,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