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鬆斜睨他一眼,背動手不語。
聞人瑨又是一躬,“師兄過謙了!師兄好歹指導我一二,也不枉我敬慕師兄多年啊!”
“你回你的九兵山莊,我回我的崢雲山,何來同進退之說?”
道鬆是個樸重的男人,哪受得住他這一番說辭?頓時隻感覺渾身雞皮都起了幾層。
紹箏單獨跪在墳前,無聲凝噎。
狐狸曾對她說過,現在天下分崩,南北不兩立,亂世大家自危。就因為是亂世,他們就命如草芥?就因為是亂世,他們就應當被隨便奪去性命?
半晌,紫衣女子又道:“可尋到姬明月了?”
荒漠無火食,莊上的墳場裡,又培起幾座新墳,此中另有兩座小小的、不幸的塋。
紫衣女子約走了十幾丈,在一個拐角處轉了個彎,到了一處地點,那寒氣就是從這裡散出去的。
昆離頓覺膽怯,雙膝跪地:“主上恕罪!部屬這就去刺探姬明月的下落。”
最裡處竟然是一張寒玉床,模糊仰臥著一人,似是個男人。寒玉床氤氳著寒氣,噴薄般透上來,把那男人的臉孔都遮得恍惚了。
隻如果女子,你就一副登徒子模樣。
聞人瑨不防備,幾乎被他甩個趔趄。聞聽此話,立時做西子捧心狀:“師兄這話好生傷人。小弟幼時在莊上時,就不時聽人言說師兄修為了得,又是俠肝義膽的人物,可謂我輩榜樣。後與師兄幾次相遇,都是敬佩之極,恨不得唯師兄馬首是瞻。現在奉父命出來源練,又巧遇師兄,你說這可不是緣分嗎?小弟恨不得日日與師兄習學,不止學師兄武學修為,更學師兄高潔品德。”
紫衣女子走了疇昔,倚著那寒玉床,也不感覺酷寒。她俯下|身,凝著雙目緊閉的青衣男人那張臉,打量了好久。
紫衣女子有所感,麵色一沉,周身披收回愈發冰寒的氣味。
“不好!”道鬆驚呼一聲,疾步奔到她身邊。
“你的明月,返來了……”
“你……你你,聞人瑨,莫跟我說這等奉承之詞,貧道武道平平,冇甚麼可讓你學的。”
眼下算是承平亂世嗎?不算吧?
“師兄啊,我們何時解纜啊?”
“哎喲,這麼薄弱的衣衫!小女人冇甚麼功力,真難為她了!”
道鬆撇過臉,不睬會他的熱情。
“主上!”黑衣勁裝的男人俯身,單膝著地,膜拜。
道鬆微涼的目光掃過他:“你是你,我是我。”言外之意,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他麵上卻故作驚奇:“哎呀!師兄是去見慕女人嗎?哎呀呀,好久未見了!甚是馳唸啊!慕女人比來可好?”
那雙眼睛明顯是慣於冇有任何情感的,卻在見到麵前人散在紫色披風以外的如瀑青絲的那一刻,迸射出熾熱乃至貪婪的光芒。他的身形都因著這顛簸的情感而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昆離,你返來了?”紫衣女子並冇有回身,聲線清冷,淡淡的,如水激冰棱般。
天與地,在她眼中混作了一體,翻卷著、吼怒著,她強大的身軀再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再也看不清周遭的統統……
穿過玉輪門,便是禁地,此處冇有任何保衛。
不錯,為今之計,她能做的,隻要積儲氣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這小小墳塋裡的人呢?她的幼弟幼妹,他們又何其無辜?那麼小,那麼荏弱,冇做過任何惡事,就被枉奪了性命!這世道可另有天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