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箏心顫。即便是這般情境之下,看到她,紹箏還是忍不住為她威武不輸男兒喝一聲彩。
為何生已無可戀,死卻還要這等痛苦?
她也藉著火光看清了那人,不是宇文寧又是誰?
宇文寧眉頭舒展,揮了揮手,令眾衛兵退下。
“我不是孩子!你殺了我吧!我活夠了!”紹箏梗著脖頸。
“母後,我冇事。”紹箏木然地點頭。
“箏兒!”
完了!
同是女子,你為何愛她而不愛我?
紹箏甘願現在城外大帳當中的是另一小我,這人間隨便哪一小我都好。如此,國破家亡,死便死了。
男人驀地掉頭,緊盯著跪伏的紹箏,齜目欲裂。
“宇文寧!你我本日,割袍斷義!今後今後,不死不休!”
紹箏現在也想問問老天,她該如何辦?
紹箏苦笑。既然不愛,何必喚得這般親熱?
半晌無言。
這便是十萬人馬!
她身負武功,方纔那一腳實在並不至於傷到她,而真正傷的,是心。
她切近牆麵,深吸一口氣,運力於足,縱身虛點水麵,幾個縱跳就到了河對岸。
男人更加衝動,咬牙切齒地掐住皇後的脖頸,麵色更加猙獰。
火線便是宇文寧的雄師了!
她又何嘗不想問問宇文寧――
“箏兒,歸去吧,”悄悄搭上她的肩膀,宇文寧溫言相勸,“歸去,勸你的父皇獻城以降,城中百姓不至於遭難,都會感激他的。”
輕抽長劍在手,紹箏謹慎翼翼地高抬腿輕落步。
如何辦?
一個黑影展轉騰挪,摸上了城牆。
是為了情,還是為了家國?
“箏兒,你要做甚麼?想殺我嗎?”
無解。
“蠢材!蠢材!都是蠢材!”明黃便袍的中年男人暴喝一聲,霍然起家,滿麵怒容。
統統的題目,俱是同一個答案。
“生爾何用!”
“擦擦擦”――
男人仰天長歎:“天滅我大鄭啊!”
皇後疲勞在地,半晌才緩過神來。
紹箏忍下眼中淚水,紅著眼眶:“對!我懂你!我懂你,你卻喜好彆人!”
跟著內監一聲“起駕!”,坤華宮垂垂溫馨下來。
皇後發覺到他眼中的殺意,另有掌中的力量,已然驚得渾身都抖成了篩糠,呼吸都短促了。
她攀住繩索,用力拽了拽,健壯得很。接著,一飄身,扣著繩索貼緊城牆,躍下了半丈不足。
她乾脆擲劍於地,不做抗爭,但求一死。
紹箏悄悄攥緊拳頭,緩緩壓下心頭的惶恐。
火把被燃起,繼而,帳中的燈燭也被撲滅。
“我不殺你!我當你是朋友,我不殺朋友……”宇文寧寂然。
如此幾個來回,已下至城牆下,護城河邊。
我懂!我何嘗不懂?
帳中一幅布簾隔開兩方六合,紹箏曉得,那簾後必定是宇文寧的臥處。
“箏兒!”宇文寧微怒,“你我瞭解多久了?我是多麼樣人,你不懂嗎?”
“你……孩子話!”宇文寧無法擺手,“算了,你走吧!”
宇文寧見她幾近咬破嘴唇,臉上皆是絕然神采,悄悄歎聲。
兵刃訂交,“噹啷”一聲脆響,卻已轟動了帳外侍衛。
她漸漸挑起布簾,屏住呼吸,剛想潛入此中。
緩緩吐出胸中氣味,紹箏伏在雜草間,平複著愈發狠惡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