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仁慈慈愛的母親,另有她靈巧聽話的二妹,另有阿誰方纔學會走路的弟弟……另有葉大叔一家,另有鐵柱哥……
“道兄饒過我吧,我十指不沾陽春水……”
紹箏早已呆住了。麵前這一幕幕,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吧?她雖魂不屬此,畢竟另有幾分香火情,另有莊上熟諳的鄰裡,說不心焦那是假的。
他不再理睬聞人瑨的聒噪,回身對著還是跪在原地的紹箏:“丫頭,我膝下無徒,也未有過此等籌算……”
“恭喜師兄得收高徒啊!”聞人瑨不知從那裡跳了出來,一身素白袍子一塵不染,哪像道鬆的青布袍被火燎得千瘡百孔。
他想了想,又緩言道:“如你所說,其間事來得蹊蹺,我須得查探清楚,回稟我家師尊,再決計你的事。不過你且放心,既然讓我碰到了你,便不會袖手不管。”
聞人瑨又是一顫抖,“師兄莫嚇我,我膽量小得很……我幫手還不可嗎……”
紹箏哭得哽咽,她不信這火恰好就這般趕巧,恰好就隻燒了她家,另有隔壁的葉家,乃至兩家滿門遭難。她曾經絞儘腦汁想分開這戶人家,現在終能得償所願,誰承想倒是陰陽相隔。
說罷,神采黯然。
“此處另有第二人叫聞人瑨嗎?”道鬆麵沉似水。
紹箏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悶聲道:“道長慈悲,就算我攀附不上,求道長給指條明路。”
紹箏心中一痛,忍下的眼淚又奪眶而出,顫聲道:“是。”
“道長,求您收我為徒。”
說著,以袍掩麵,又肉疼道:“可惜了少爺的袍子了,蜀錦的呢……哎喲喲,作孽喲……”
紹箏撲簌簌眼淚一對一雙滴落。本身定是個災星降世,宿世剋死了父母,乃至賠上了家國;此生又害得這一家無辜受累。
“那恰好啊,師兄收了她,不就有門徒了嗎?”聞人瑨不怕死地又介麵道。
“丫頭,你節哀吧!”道鬆看向阿誰在廢墟間長跪不起的小人兒,歎了口氣。
一起無話,三人展眼間便行至了半山腰。
嚇得個聞人瑨一迭聲地叫苦:“哪個缺德的?少爺這花容月貌的,不會被燒燬了吧?”
道鬆動容。他本是個樸素男人,怎能受得住沖弱如此?
全莊上也隻要裡正塗老爺家仗著院子大房間多,還勉強過得。大師夥兒都冇了主張,除了照顧傷患的,能走能撂的都聚在塗老爺家的院子裡,七嘴八舌地討主張。
管家塗安湊過來,“老爺,剛細細查問了,歿了十一口,六個大的,另有五個娃兒。”
塗安躬著身:“問清了。何獵戶和他媳婦,葉家大小四口,楊家大小五口。”
楊家早被燒成了一個空殼,焦木還時不時披髮著青煙,大人孩子也已經被燒得不成人形了。
他歎了口氣,又問道:“都是哪家的?可刺探清楚了?”
塗老爺桐木柺杖重重頓在地上:“作孽啊!”
一把攥住道鬆的青布袍子,“道長,求你救救他們!”
聞人瑨一貫皮厚,對他的嗬叱渾不在乎,還打著哈哈:“師兄莫臊,這孩子固然是個女娃,我瞧著資質頗好。師兄如果不喜,不如我收了去我的山莊,哈哈!”
“是。”塗放心道,老爺胡塗了嗎?這幾家大大小小多少口人,死的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