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良音掃視了一圈高懸了各色錦緞絹帛的冷僻店鋪,將手中的灑金箋子塞至風靈手中,“替你這些布帛尋個好前程纔是端莊。”
一日正坐在鋪子裡憋著勁兒想體例,門外旋過一抹翠綠,一身蔥心兒綠春衫,戴著半遮麵皂紗帷帽的女子走入店鋪,擺佈望過才解開下巴下的絲絛,撤除帷帽,暴露帽下的一頭惹眼赤紅捲髮。
“阿史那彌射?”風靈記得那貴氣襲人的突厥人,與阿史那賀魯如出一轍的灰碧色眼眸。
轉過幾日,春光大盛,恰是女社集社的日子。
索良音窘促地笑笑:“父親不準姊妹們隨便出入,我向來無人理睬,若要備車馬主子,轟動了正院,又該惹了夫人不喜。倒也不是單身一人前來,可巧兄長喚了未生來講重修石窟的事,他出府時便順道送了我一程。”
未生?風靈似有些印象,記得是城外阿誰畫壁畫的畫師。她又偏頭向門外望去,果然有個肥胖的背影正要拜彆,一身做活的短褐打扮,清算得乾清乾淨。
風靈心動,執起灑金箋仔細心閱看了一遍。索良音猶在她耳邊細聲叮囑,“女社端方甚嚴,定下了集社的日子時候,無端不得缺席晚至……”
風靈隻故作未覺,行動微晃間將肩膀上那一領天青色泥銀絹帔帛帶得飄蕩起來,天青色的根柢,光彩明快平淡,泥了銀,配得剛好。
佛奴垂垂的也垮了臉,暗怨本身亢奮過了頭,竟忘了這一茬。
這一日佛奴滿頭熱汗地跑回店鋪,直突入後院正房,風靈正要鎖了屋子回安平坊,被佛奴一把攔下。
風靈咬了咬後槽牙,用力壓住肝火,賠上笑容道:“昭娘姊姊甚麼好東西冇見過,天然瞧不上我這幾領帔帛,姊姊若喜好……”
涼亭熟行過見師禮,女師因她隻是個女商並不太放在心上,隻隨便點了點頭,請她退席安坐,目光卻在她散點碎斑紋的羅裙上飄過,驚羨在她麵上一晃而過。
半個多時候後,她蔫頭巴腦地踏上回安平坊的路,滿心滿腦都是拂耽延那句冷冰冰的“絕無能夠”。
風靈一聽便泄氣了,“拂耽延那人甚麼德行你還不知麼?他能容我一個女子隨隊而行?”
風靈命阿幺將布裹內的夾纈帔帛分贈送世人,柔滑明豔的******,正合當下景色。女師年紀稍長,出自經學之家,金銀隻怕感染俗氣,風靈親身奉上了玉雕的奔馬鎮紙。
“折衝府的府兵去西州何為?”風靈毫不思疑佛奴密查動靜的準頭,必是探準了纔來回她。
索良昭這番熱誠勢如隔山打牛,既貶了風靈是卑賤販子俗物,又將連同女師在內涼亭中統統女子俱辱了一遭,更不必說裡頭另有三兩名胡商富商家的女兒,在場人皆在心中暗惱,麵上因礙著索氏的大族聲望,無人敢接話。
若在平常,集社多在沙井邊,新月河裡放了船舸,四周以輕紗帷幔覆了作樊籬,此地乾旱少水,有那麼一泓清泉已算得上城中最好的景。
“我一個行商的,念那些個做甚麼。”風靈打斷她,順手挑起一領桃花枝夾纈帔帛,在索良音麵前晃了晃,“你瞧這個,作個見禮贈送眾姊妹,可還使得?”
風靈很有些不耐煩,索良音無法,隻得作罷,轉念仍覺不放心,柔聲又添上了一句:“這幾次集社女師正講先皇後的《女則》,你可曾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