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傳_第二十章 小寒生亂(四)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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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靈在內心乾笑幾聲,自小在軍中,想也該是個粗鄙的,安曉得這酒的妙處。

風靈正揣測著他這可否算是“笑”,驀地驚覺,忙從膝下抽出那方絹帕子,掖過嘴角,公然帕子上呈現一小團淡紅色的葡萄酒漬。

說著她提起手邊的酒壺,向拂耽延跟前的琉璃盞中斟了大半盞虎魄微紅的酒液。

上好難覓的葡萄佳釀,便是連風靈這般見慣好東西的也不免要珍惜著飲,本覺得他總要讚美兩句,不想風靈歪著腦袋候了半日,也不見他有所動,隻淡淡地將琉璃盞放回食案上。

“風靈隻是將所知的據實稟告,實不實的,還請都尉自行裁奪。至於這些話的出處……”

“都尉曲解了風靈的意義。”她腦筋轉得緩慢:這位都尉當真是個剛正不阿的,借使徑直求他行個便利,他是決然不肯的,隻得換個彆例同他說。一麵策畫著,她一麵笑吟吟隧道:“待明歲開春,沙州各府署皆需下公佈帛,用量龐大,敝店鋪中的布帛材質織工皆是上佳的,無能出我右者。風靈大膽自薦,求都尉……”

公然如此,風靈在心底裡誇大地歎一聲,接著道:“風靈所求,恰是一個公道的擇選,若無那些個暗托門路,明攀關聯的,定是不會輸於旁人。”

“都尉可聽明白了?”拂耽延的怔愣猛被她打斷,自發失禮,忙胡亂點了幾下頭袒護過,內心頭自尋了個說辭,拂去先前的迷惑:十來歲便入了玄甲營,十多年來周遭儘是男郎,女子都未曾見過幾名,又哪兒來的眼熟,想是食案上的炭爐熏得目炫。

風靈放下酒壺,笑道:“不怕都尉嘲笑,風靈畢竟是個買賣人,最是講究來往之道。我若替都尉謀得個好體例,都尉可有所報?”

她原想喚阿幺再取一壺來自飲,想著另有要事要同佛奴商討,事出告急,便隻得作罷。提到嗓子眼的一聲“阿幺”硬生生地改換成了“佛奴”。

當下風靈順了心,便將應對那些耕戶與索慎進的體例,向拂耽延細述了一番。拂耽延向前抬高了身子,皺眉細心聆聽了半晌,擰緊的眉頭便垂垂分散開了。這體例叫她講透了,倒極是簡樸,隻是索慎進一流同本身一樣,從未曾留意貧窶小民的生存嚕囌。

拂耽延抬起眼,彷彿並不料外。耕戶鬨過後他細想過風靈在營房前囔出的話,她既曉得內幕,必然另有後話。拂耽延不敢怠慢:“願聞其詳。”

“顧娘子不必顧慮,但講無妨。”風靈頓下不語,拂耽延猜度她約莫是怕開罪索氏,有所顧慮。

“耕戶肇事,不過是仗著敦煌城內事農之人希少,他們認定了都尉一時候尋不到那麼些農夫罷了。這又有何難明?”風靈端起酒壺,替他再斟了一盞。“但……”

風靈頭皮一緊,白日裡在營房前,拂耽延鄙薄她販子風俗的言辭在她腦中迴轉了一圈,她暗自思忖,倘若據實以告,說她以一段彩錦自尹氏口中撬得,不免又遭他輕視,不若不說。

“本日折衝府署門前的景象,風靈正巧見了。”她撇開腦中的胡思亂想,轉回正題,“都尉的難處,風靈約莫還能紓解一二。”

這話直白得令拂耽延一怔,他頓時沉下臉:“鄙人向來秉公,從不以機謀私,於公於私皆不知有何可報予的。”

風靈困頓萬分,偷眼去看拂耽延,方纔的那一動彷彿隻是幻象,他正若無其事地打量一座單扇絹畫《洛神賦圖》的屏風。她不由暗罵本身:怎就這點子出息,一貫自誇蕭灑無拘,這會子倒扭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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