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傳_第六十七章 醉語傾心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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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在長安丁憂居喪未滿,賢人一道敕書奪情,稱西陲不穩,商道難行,我便來了此地。朝中有人說我出身寒微,陰山驅了東胡後便再無用,被趕來這風沙之地駐守。亦有人說賢人信重我,欲加鷹揚銜,成心遣我來源練建功。這些我渾不在乎,反正皆是分內之事。可我當真從未猜想到會在此地識得你……”拂耽延黯啞的嗓音彷彿在自言自語,又似醉語。

她在內心將本身狠狠嘲笑了一番,口中淡然道:“都尉隻當風靈飲多了酒,說了一篇昏話罷。約莫,約莫待天明時分,醒了酒,便甚麼也記不得了。”

風靈接回皮郛,同飲了一口,刺辣酒氣直衝喉頭,嗆得她咳了好幾聲,“這酒果然烈性。我家中窖藏少說二十餘種酒,此酒最烈。”

“我們這些商戶,風餐露宿的,哪一日也少不得它。”風靈又小抿了一口,隻覺渾身高低都暖了起來。“烈得過甚,反蓋了酒的醇厚,依我說,還是五雲漿最好。”

隔了半晌,她留意了情感,忽覺這事那裡不對勁,清楚是他先挑起了話,探聽她是否心悅於他。她風雅承認後,又遭他婉拒,這算甚麼事?枉她平素機巧善辯,這會子卻糊裡胡塗教他耍弄了一番。

“徹夜滋擾所為何事?”拂耽延俄然問道。

夜風太大,吹得她裹身的袍裾烈烈翻飛,她想起拂耽延隻著了一身單戎袍,很有些慚愧,閃身回塔身內,兩人便倚牆坐著。

拂耽延卻閉口不語,站起家,走到塔外,滿天的繁星暗了很多,濃厚無邊的暗中褪去了一層,略淡了些,風愈焦炙了,嗚嗚地圍著塔身吼怒。他重回塔內,往縮在地下的風靈跟前立定:“五更鼓將擊,走罷,送你回安平坊。”

他俄然一手重撫在風靈的麵龐上,手掌中硬繭帶出的觸感非常清楚,如同在她心頭摩挲,“予我些光陰,再過半載丁憂期滿,西域安定,且我尚存於世,若彼時你還甘心,我必然不相負。”

“這也使得,如何又不做?”拂耽延背靠著牆,抬頭眯眼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模樣。

拂耽延無聲地笑了笑,“女兒家也這般好酒。”

“你說甚麼?再說一回可好?”他的話音雖輕微又帶了幾分含混,風靈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卻直狐疑本身酒氣上頭含混了,忙央著他再講一回。

拂耽延“咕嚕咕嚕”又飲了幾口,乾笑一聲,“他如此不堪,你且因他食寐不安?”

風靈沉默倚欄而立,風吹得她睜不開眼。

一雙晶亮的眸子穿透沉重的昏黑,在拂耽延跟前竟是比夜空中的星子更閃爍。許是徹夜飲多了烈酒,腦筋暈暈乎乎,胸口有不成名狀的暖和湧動,他渾不在乎她方纔說了些甚麼,隻一味諦視著她那對暗中粉飾不住的清澈眸子,脫口問道:“我也是你口中的官僚,亦在他們之列,你是否也……不喜與我一處?”

拂耽延半晌不出聲,提起酒囊吞下一大口,抬袖掖過唇角,“在理。可貴你年紀不大,想得倒是澄徹。”

“倘隻我一人,便依著我的脾氣這般做了。可我顧坊那些管事、部曲、仆婢,並他們的家人,哪一個不是希冀著我用飯度日,我即使是一時泄了憤,畢竟於事無補。”風靈頹廢地坐回拂耽延身邊,“眼下雖說西州的買賣好些,封了沙州的店鋪也冇甚要緊,但這動靜如果傳去了西州,當真是……”風靈晃了晃腦袋,唉聲感喟不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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