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安在西市與焉耆王女玉勒圖孜偶逢重見,如何藉著玉勒圖孜刺探他在兵部羈押的動靜,如何借了玄奘法師的便當尋到未生阿滿婆母子,自阿滿婆那兒獲知柳奭父子陰私地裡的所作所為,又是如何必勸了阿滿婆舉證告密柳奭父子,卻是以害累阿滿婆母子失了性命,更是引得柳爽當街追截本身。
“杏葉……”她沙啞著喉嚨,迷含混糊地低吟:“倒盞茶來。”
杏葉與竹枝見她睡得安沉,也不好來攪醒她。晚膳時分,也不見她醒轉,張奉禦來問過一回脈,隻說她再無毛病,因風寒體乏,儘管隨她睡去。一時世人皆似了了一樁事,各自敗壞去了。
拂耽延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心口:“你幾時能正端莊經地應了我,再不冒然出頭?”
拂耽款接過鐵刺球,托在手掌內心靠近了細觀了一回,亦不知為何物,他將鐵刺球收在踥蹀帶下懸著的囊袋中:“這物件像是特地打造的,明日我命人送回懷遠坊,好教家下在城內四周鐵鋪密查,或能知是甚麼人打造。”
風靈這番話乍然捅破了窗紗,拂耽延垂垂明朗,統統他曾究其底裡,苦思不得的事俱連通了起來,一樁樁地在他腦中回閃,使得他豁然徹悟,悲忿交集。
拂耽延的拳頭直握得指節發白,青筋暴起。他羈押兵部那會兒,曾將西疆諸事重新至尾,細枝末節皆清理過,越想蹊蹺越大,常常相稱頭之時,老是忽斷了眉目,彷彿本相便在麵前,卻隔了一層窗紗,何如這層窗紗難觸及,真相便縹緲在厥後。
有人將她自睡榻上攙扶起來,拉過被衾囫圇個兒地將她裹住,微涼的瓷器觸及她乾熱的嘴唇,溫潤清冽的茶湯流過她著了火似的喉嚨,她向前探了探脖子,一氣兒灌下大半盞,這才長喘了口氣,倚靠在身邊那人的肩頭。
“賢人待我厚重,不拘宮禮,到處諒解,如同慈父,這些日子來看,他公然是將我當作了那位公主,以補他未儘的慈愛。”風靈幽幽長歎:“隻是,寒微如我如許的商家人,唯恐擔不起。能得賢人善待如此,我亦無覺得報,唯有微不敷道之處挺身略擋一二罷了,此方能全了來往之道。”
風靈成心輕描淡寫地講了一遍,臨了探身往睡榻內側摸出那枚鐵質小刺球予拂耽延瞧:“就是這物件在馬鞍下作怪,紮進馬的皮肉內,教馬失控。另有,不知何人擊打出的藤球,那勁道之狠,竟不似平常擊鞠,倒像是決計照著腦袋擊來。”
將將走到睡榻邊的人頓下腳步,返身撩開帷幔,又出了閣房,外頭有銅壺與木案幾輕碰收回的聲響,彷彿恐怕驚醒了她,隻一聲響動,便止住了。
“莫再動了。”昏黑中風靈看不清他的臉,看不到他現在臉上的啞忍和難堪,卻能聽出他的聲音因死力禁止而微顫不穩。
“你既與精華夫人同出於蔡國公府,你的弓馬兵法又得她開蒙,總該見過精華夫人所出的那位汝南公主罷?”風靈的眼眶尚因方纔的抽泣紅腫著,現下卻嘻嘻一笑,不該他話,反倒靠近燈火,岔開話啞聲問道:“你瞧我的樣貌,果然與那位早夭的公主相像?”
風靈會心,額頭抵著他的肩窩,紅著臉,緩緩地清算著本身的呼吸。閣房沉寂了半晌,才聽得風靈啞著嗓子問道:“你如何進得來?值夜的佽飛不問?”
她對於來往均等的固執,拂耽延領教過數次,當下無言以對,隻側頭悄悄摩擦著她頂頭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