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拾郎吃了一驚，點頭不迭：“天然是真的，親耳聽阿爹說過。拾郎官話學了很多，雖尚未學好，這幾句，還能聽懂。”

“拂耽延！”風靈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去，顫抖的身子帶著嗓音一同發顫：“我不過是一介小民，無私且襟懷藐小，想不透精忠報國的那些事理。可我不與外城廓的那些一樣，同是大唐子民？你肯為他們豁出性命，怎就不肯……不肯為我……”

風靈心頭眼眶皆是一熱：“前夕突厥賊人阿史那賀魯屠了外城廓，大師夥約莫已曉得。他將壯丁男人梟了首，送至城下，留下婦孺為挾，誘都尉去救，都尉手中並無朝廷出兵的敕令，要救也隻得領戔戔半數府兵前去。”

阿幺上前去扶她，泣不成聲地勸道：“大娘……大娘，我們歸去罷。”

底下寂然沉寂，過了片時，老部曲一字一句道：“我這身骨頭尚未老透，大娘瞧著可還堪用？”

風靈目光在阿幺與佛奴之間來回一掃，揪然一笑：“隨夫得倒是快。如此，我便放心了。”

這話倒教風靈驚醒，她緩緩地轉過甚，盯著韓拾郎的臉當真地瞧了好一會兒，彷彿初識。

“你瞧金伯做甚麼，我隻同你問話。”風靈略略有些不耐煩，她要立時便確準了這樁事。

說罷向佛奴一攤手：“馬還我，還須得往阿兄那兒一趟。”(未完待續。)

阿幺不敢擔擱，一起小跑著先往跨院去籌辦，留下韓拾郎攙扶著風靈，一步一瘸地跟著疇昔。

“因無實足勝算，便要棄婦孺於不顧了麼？既做得這一方的都尉，我便做不出那樣的混賬事。”拂耽延冷著臉兀自往石階下走來，倒是跟在他身後一樣披掛劃一的韓孟不忍地皺了皺眉，向石階下的韓拾郎連連使眼色。

他帶住馬，凝睇很久，俄然向她拱手一揖，回身抖開韁繩，打馬拜彆。

韓拾郎決意投入軍帳，本就懷了要與突厥人一戰，替大沙磧內慘死的父兄鄉親複仇的決計，怎奈冇法編入軍籍，韓孟又覺他年紀尚幼，本領尚淺，不允他上疆場。風靈的話在貳心頭狠狠捅了一拳，激得他的心“嗵嗵”猛跳起來，也不想問清啟事，言語不及，隻顧一個勁兒地點頭。

風靈眼望著拂耽延一步步朝她走來，一度她感覺已流儘的眼淚又頃刻湧出，爬過她淡無色彩的臉頰，一顆顆落入積雪中。

一迭聲的叮嚀落下，現在人儘皆知外城廓遭屠，個個都提著心。風靈一號召，未幾，部曲們皆在大院內堆積起來。

“顧姊姊，都尉這是何意？”韓拾郎迷惑不解地問道。

韓拾郎亦從地下爬起家，跪在風靈身畔：“都尉惡戰期近，他定然不肯見你這副描述，姊姊難不成要哭著送都尉上陣去麼？”

不過一刻鐘，阿幺手腳敏捷地替她綰起了一個單螺，將披髮辮起，從帶來的衣物中抖出一襲便於騎行的束腰胡裝，淨了麵，抹了些許花汁子麵膏，乾清乾淨地將她推了出去。

阿幺話音一落，石階上的大門豁然敞開，拂耽延自裡頭闊步走了出來。

風靈快速轉過臉，瞪住他：“當真？”

縮至一半，卻教風靈一把拉住：“跟了大娘我這好久，怎還能如此扭捏？不但我是個爽直的性子，連帶我身邊也必得是爽利落快的。我且問你，你內心頭可有佛奴？”

西城關下，公然軍兵集結已畢，守城的兵將見是風靈紅腫著眼趕來，昨夜的事不脛而走，此時曉得的不在少數，故他們也不來阻她，任由她一起奔上了城牆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