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爽不敢回嘴,隻一疊聲地稱是,恭恭敬敬地將他父親送至後院正房門前,纔回本身那院。
柳奭猶不放心,慎重叮嚀道:“明日趁早,你進宮去見太子,囑他非論哪一個來他跟前論說稅商之策,請他務必抱定了主張隻說任憑聖斷,置身事外,千萬千萬。特彆是他那些個同胞手足,太子心慈,敬愛兄弟姊妹,今後幾日,東宮料是冇得清淨了。他如果嫌煩又推不開麵,便勸他稱病,隻需說頭風複發,一勞永逸。你乃東宮翊衛,這幾日多辛苦些。”
柳爽的反應令秦岩訝異,點頭道:“是沙州不假,言談之間對西域極其熟諳,再者,賢人初時隻教她編輯西域經濟策論,並未有商稅一說,若不知西疆事,如何能夠……”
路過一隅小偏院時,他不由立足,透過快意瓶狀的院門朝內張望,偏院正房的燈火尚未熄,院內寥寂,正房內模糊有清脆的兩聲撥絃聲傳出,許是顧及夜深,未敢罷休撩弦,隻要悄悄抹了幾把,襯得那地步愈發的楚楚不幸。
柳爽忙點頭擺手推道:“雖說沙州客居了一段光陰,究竟人生地不熟,一時也想不起來哪家的女商這般短長。”
柳爽心頭湧起一片疑雲,貳心中自有小我名,卻未敢說出口。
柳爽連宣稱是。回身剛要走,又被他父親喚住:“太子妃那邊,討要的人,可曾安排好了?”
果不其然,事過不幾日,吏部尚書與兵部尚書便應召趕來兩儀殿,李世民抖開幾冊奏摺予他們瞧,因提及了拂耽延,風矯捷主動避出殿去取烹茶用的小爐,出殿門時身後傳來賢人帶著薄怒的斥責,模糊聽得了“用心叵測”、“相約作偽彈劾”一類的字眼。
可為何父親就曉得了他身邊有這麼一個絕妙的人兒,恰好指了她要送進宮中幫襯太子妃。
“怎的柳公子認得?”秦岩見他神情疏離,詰問道,柳奭亦一同望了過來。
柳爽在偏院前立了好久,窗紗上的曼妙人影若隱若現,忽近忽遠地動員著燭火,柳爽無端地想到,屋裡溫婉動聽、我見猶憐的胡女算是表妹,東宮裡頭呆板嚴明、不苟談笑的也是表妹,且年紀相仿,或真能有所助力也未可知。
柳奭原抱了希冀,經他這麼一說,希冀落空,心境較之方纔愈發煩亂。“這動靜隻怕捂不住,明日非論朝上提或不提,不必過午,滿朝皆知。這那裡是富民之策,清楚是賢人向我們這些人要錢。”
阿盛與她客氣一番,便忙忙地收了,好暗裡予賢人看過。至此,風靈腦中修建的頭一樁事便算是完成了,賢人本就不疑拂耽延,可再是不疑,也架不住朝堂勾搭的彈劾奏章,這一封萬民請願書,便再天然順手不過地在彈劾人的臉上摑了一掌,不輕不重,卻能留個紅印兒在他們臉上,也能教賢人瞧在眼裡。
“自沙州來?”柳爽忍不住插話問道:“確知是沙州來的?”
“這東西總算是拜托了出去,交予了阿監倒比風靈親手交予延都尉……延隊正更妥當呢,風矯捷躲個懶,阿監受累了。”她笑嘻嘻地將請願書托至阿盛跟前,臉上瞧起來公然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柳爽低頭恭敬道:“父親見教得極是。”
柳爽站定聽了一會兒,心中萬般不解,他房中添人,父親向來不睬會,便是當日帶著索良音自沙州回家時,父親亦未在乎此女,連茶都未曾向他斟過,隻向母親和他正妻敬了茶便算進了門,且索良音膽怯脆弱,連偏院也鮮少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