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送來的菰米粥可都吃了?”李世民瞥見食案上的菰米飯忽想起命人送過米粥一事,隨口問道。
風靈到達兩儀殿時,殿內尚空,李世民在前朝未歸。
李世民命人將她食案上的粟米飯,也換成了菰米飯。風靈口裡謝著恩,內心不免生出了些忸捏,他以帝王之尊,待她平和如父,可她要假借他的帝王之尊,天子之威,一笑一顰並不都真正從心而起。(未完待續。)
風靈布妥了食案伏身拜謝:“吃了。來得非常及時,正解了風靈的思鄉之苦,風靈還未曾謝過賢人犒賞呢。”拜過,她也不等李世民命她起家,便自直起了腰背,向他展露了一臉的歡愉。
李世民不覺得意地笑起來,說話間風靈的小食案也跟著送了出去。依禮她本來不該在兩儀殿內用膳,因李世民不拘她禮節,且願在膳時聽她絮乾脆叨地說一些各處的風土情麵,販子買賣之事,便蠲了這一款禮,每至膳時,兩人便如同尋百姓家中普通,一同進膳聊談。
風靈親至門前接過了食案,端送至李世民跟前。食案正中一隻鳳鳥蓮瓣鎏金碗,應了本日朝會上的景,半滿地盛了一碗菰米飯。
自見得了拂耽延安然無恙,她心下大定,本隻想著早些出宮去,可本日相見,自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委曲。拂耽延儘忠職守,隻因偶然中將柳氏的私兵當作沙匪剿除了,便要遭他如此構陷。而她,因得知了柳氏父子暗裡的悖逆之舉,便教柳爽追誅得無處可逃,躲進宮牆內幕願教人操縱以求保命。更有未生阿滿婆母子,清楚是遠親血脈,亦是無用,因妨了他們,說殺也便殺了。
“幸虧顧娘子未走開。”那內監笑嘻嘻地跨進兩儀殿的門檻,抬了抬手中的食盒,就著身邊比來的一張案跪坐下:“一起來時奴婢還私想著,賢人未在兩儀殿內,顧娘子不必服侍,指不定在園子裡走動。”
萬惡之源柳氏父子尚在朝落第足輕重,隻要有這二人一日,她與拂耽延皆不得安順,她又不能在宮中躲一世。有朝一日,她真能出了宮,今後的每一日,皆要活在謹慎謹慎中,時候要打起精力應對那些想要取了他們性命的惡人,如許的日子,她豈能過得。
風靈回聲,送走了內監。初升的旭陽一寸寸地爬過窗欞,透進殿中,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殿內已教天光照得透亮。風靈領著宮婢將殿內的燭火一一燃燒,燭心內閃出的明光總教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拂耽延在暗淡天氣中凝睇她的眼眸。
李世民回至兩儀殿時,已是午膳時分。有腳頭快的內監已來報過信,風靈命人傳了膳來,時候掐得方纔好,恰是他淨了手麵,坐下吃過一盞茶的工夫,食案已到了殿門前。
若要以權勢論之,柳奭想要清算她如同碾碎一隻螻蟻般輕易,可他有軟肋在西疆,他在西疆東風對勁的運營,便是他視而不見的軟肋。倘若從商事上動手,風靈倒是有非常的自傲,一涉入商事中,她便能如同魚兒入水,掀起教他始料不及的巨浪來顛覆他。
再有,遠在五千裡外的沙州敦煌城,同她親如嫡生兄妹的康達智一門的深仇,尚未同柳氏清理過,她向來謹遵來往之道,這一門血仇,來而不往,又豈是她能容得的。
跟著食盒蓋被移開,一陣清幽的米香飄散而出,內監謹慎地捧出一碗吵嘴相間的米粥:“前幾日才供上的江南道菰米,賢人在前殿與眾臣共進,忽想起顧娘子郡望恰是江南,特特地命奴婢送了一碗過來,以解娘子思鄉之苦。奴婢來時還擔憂娘子不在,這菰米粥放涼了便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