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滿婆沉默焚紙,未生接道:“阿母自發有愧,願將那些人悠長供奉,化解業障。且枉死的宮人們不幸,替她們留了本相活著間,不至永久蒙冤。”
“千佛洞北麵的供奉小窟,但是婆婆所開?”
“他屠滅索氏,是因為賀魯歸唐,索氏再無感化,可索慎進手中卻握著足以令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把柄,柳奭睡榻之側豈容彆人熟睡,索慎進不死,貳心頭難安。至於我康阿兄,我本覺得柳爽殺他是為財,但是……”風靈揚了揚手中未及焚化的那張紙,“至今我才明白,柳奭的犯警不義之才,皆要靠信得過的商戶替他洗白,他部下的贓財越聚越多,洗白的行動必定更加大起來,我康阿兄身為大薩保,不丟臉穿這些貓膩,他急需換任新的,能為他所用的大薩保。”
考慮再三,風靈拿了主張要徑直往魏國公府去求見,乾脆鬨出些動靜來,好教她在裡頭得知,或還能得見。
這回阿滿婆的點頭卻稍稍遊移了一息,連未生也夷猶地瞧了瞧他阿母。
“既如此,阿滿婆婆為何要開那樣的扶養窟?還要將當年之事繪於壁上?”風靈問不出話,且不甘心。
想見玉勒圖孜並不那麼輕易,風靈冇有掌控她遞進魏國公府的拜帖,能通過管事娘子的法眼,順利抵至玉勒圖孜的手中。而此時距望朔禮佛日尚且遠著,寺院中也難尋她。
另兩人跟著吃吃恥笑,一麵來趕她:“走罷走罷,甚麼故交舊友的,如許的話每日裡不知要聽多少回,真是故交,也不必到這兒來求見。”
風靈安撫地拍了拍阿滿婆的手背,竭誠地謝道:“阿滿婆婆能奉告風靈這些,實屬不易,風靈感激不儘,謝也不知該如何謝,能做的也隻要儘我所能,安設好婆婆和未生今後的日子。”
風靈一口氣將柳奭父子的企圖理得清清楚楚,光是猜測這這對豺狼父子的殘暴刻毒手腕,便覺心口發涼。先前每一處的利誘不解,現在豁然疏浚。隻一樁,她尚未能想透,便問道:“柳奭殺我康阿兄與索氏滿門,所圖瞭然,可我不明白,他緣何要構陷都尉?”
風靈方要與她客氣幾句,腦裡忽閃出一個動機,與她原是無關緊急,但她記得拂耽延彷彿非常掛念,便順勢道:“倒確有一問。”
好一副暴虐的九轉迴腸!她後牙根恨得發癢,恨不能撕咬柳氏父子的血肉。
阿滿婆欠了欠身,表示她直問無妨。
阿滿婆又寫下:我姊妹二人與他一母所出,遠親手足隻要我們三人。他要揣摩拿捏聖心時,便送我去皇後身邊作宮人,他要暗中運營西域時,便將阿姊遠嫁沙州,我與阿姊恰是唸了手足之情,皆肯為他捐軀,到頭來,卻隻是他過河便要拆毀的橋,要殺便殺了。
阿滿婆今後挪了一挪,拉著未生在胡榻上伏身向風靈一拜,風靈唬了一跳,從速上前去拽她,不準她再拜。
風靈上前欠身施禮,客氣甜膩地向他們請道:“奴乃龍夫人故交,求龍夫人一見。”
“阿滿婆婆先前說是因捲入了宮中秘事,幾乎丟了性命,也是為了那樁秘事流浪西疆。不知婆婆說的那樁秘事,但是窟內壁畫上所畫之事?”
風靈凝眉深思,一麵將先前寫的那些紙一張張地收攏起來,在燈燭上撲滅焚化。待字紙無一遺漏地燃燒結束,她也定下了決計:“婆婆現在無處可居,出去也隻怕是危殆,這宅子係延都尉統統,我約莫還能作個主,另有一間偏院閒置,婆婆與未生無妨就暫於此處安身。予我些光陰,婆婆想聽真相,風靈或可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