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風靈也決意豁出去:“奴自小習過些光陰的拳腳騎射,平素也愛好馬匹,在邊地時馴過幾次馬作嬉,深諳馬性,這拉車的馬本也算不得甚麼,隻是……”
柳爽遭她一嗆,一時結舌。當朝的公主並長公主二十餘,留在長安的少說也有十多位,柳爽因太子依仗,從不會將那些天家貴女放在眼裡,惟麵前這一名,賢人盛寵嬌縱,又向來與東宮不對於,非常毒手。他雖不平,卻不敢拿喬過分,隻得厚起臉皮嘻笑道:“保京兆安穩,臣下向來義不容辭。”
柳爽的拳頭在刀柄上僵了一僵,他的不安閒倒是令風靈愈發放心。她還待要說,車內沙沙地聲音又起:“她善辨馬,推定得理應不錯,此事聽來竟像是蓄意謀之,斷不能使彆有用心之人混在長安城內作怪。不若喚上京兆府尹的吏目,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她忽地轉眼望瞭望低頭默立一側的風靈:“這丫頭性子莽撞,倒是我得用之人,柳公子無妨予我個情麵,待我帶回府去好生束縛管束,如何?”
風靈轉頭望去,那些“武侯”俱脫下帽盔,從頓時翻身下來,向著大車施禮。總算還不敢冒昧,風靈長歎了一聲,穩住了亂竄的心跳。
柳爽略一沉吟,麵上笑容不改,卻斂去了嬉笑的成分:“這……恐怕……恐怕難從命了。公主可知,這女子身上竟負了有兩條性命官司。如果公主身邊缺不得的人,爽願擔個秉公枉法的惡名,就私縱了她,可那兩條性命,卻要如何交代?”
高陽公主自車內暴露半個臉,笑道:“那確是要向賢人討個恩情,好好兒地嘉獎一番,總不能教柳翊衛白累了。”
風靈謹慎地偷瞥了高陽公主一眼,但見她纖細地勾了勾唇角,挑動了一下眉毛,端了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意態。
作怪之人不是旁人,恰是本身,怎好教京兆尹再摻上一腳,反正父親叮囑之事已成,至於這顧風靈,來日方長,高陽公主也不至於護她一世,他日再清算了亦無不成。柳爽心機一轉,訕訕然地抱了抱拳:“怎敢勞動公主,且那二人死狀丟臉,不敢教公主吃驚。這便著人查去。”
她抬眼敏捷地瞄了柳爽一眼,故作了一臉迷惑:“隻是剛纔那發了狂的馬,彷彿,彷彿有……”
風靈豈有聽不明白的,唯唯諾諾地應了聲“是”,當下便靜下心氣,稟道:“奴本在道上走馬,忽見有一匹拉了大車的馬受了驚,直衝向另一駕車,眼瞧著危在朝夕,我卻忍不住好管事的性子,欲上前援手,故此縱馬疾走了疇昔。待我到近前,兩車已然相撞,車中有兩人已遭難,這原與我無關,柳翊衛誤認了,絕非我惹起的禍事。”
她眼角的餘光正掃到柳爽搭在佩刀上的手,她恐柳爽先動手滅了口,便繃緊了滿身,籌辦隨時躲讓開,可待她說至那馬的題目時,佩刀上的手卻嚴峻地握成了拳,擱在刀柄上,再如何快,以柳爽的這兩下子,鬆開拳,握住刀柄,抽出長刀,待他這一套行動做完,她早已躲得遠遠的。
風靈亦是一怔,猜不透高陽公主張圖地點,但惟保命計,她倉猝一屈膝,跪倒在了車旁,錯愕道:“公主明鑒!”又轉向柳爽:“柳翊衛明鑒!”
言罷也不等柳爽有迴應,向車伕揮了揮手。阿貞上前將帷幔放下,密密地遮住了車內幕形,又向風靈點頭表示。風靈牽上大黑馬,隨在車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