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獨影心頭一震,轉頭看著易三,想此人倒是心竅剔透,驀地又想起他說過是被家人趕了出來,想來同病相憐,是以纔會如此體味六哥的心機。
風獨影聞言,不由側首看他,想他看人的目光倒是準。
“因為名副其表。”風獨影看著夜空,腦中閃現出安好遠斯文儒雅的模樣。
“先賢雲‘苛政猛於虎’。”易三聲音沉沉的。
“遇著六哥時,是在利城的觀音廟前。去廟裡上香的多有些婦人信女,最易討得果點銀錢了,以是那一日我們早早便到了廟前,然後我們見到一個小孩雙手捧著一顆潔白光滑的石頭,正衝一乘小轎裡走出來的少女說‘姐姐,這是我從觀音座前獲得的石子,它跟從了觀音娘娘那麼久,必定得了靈性,我送給姐姐,願它保佑姐姐找個快意郎君’。那少女聽小孩這般說,又看那石子光亮敬愛,便接過了。然後小孩再說‘姐姐您能隨便賞我一樣東西嗎’,邊說著眼睛就看著少女腰間掛著的香囊。那香囊甚是精美,但不過一個不值錢的隨身物件,少女見小孩神態渾厚,便解了香囊給他。”
易三聞言,沉默半晌,道:“或許與他爹孃棄他的事有關。不管是親情還是吃食,他毫不向人乞討,毫不討彆人不要的。”
“你三哥名喚‘安好遠’,其人與名可謂名不副實在。”易三說著,話中頗是感概。
“如此你們便義結金蘭了?”易三設想著少年時的他們插香叩拜的模樣,亦由不得微微一笑。
“三哥以後遇著的是六哥,六哥是平州人,家裡是開當鋪的。平州被覃梁攻破時,他們家被劫掠一空,他爹孃領著他們兄弟兩個避禍出來,一開端還能一日三餐,但很快便隻能一日一個饅頭,到最後身無餘物一天一頓稀飯也喝不上。然後有一日早上六哥醒來,手裡握著半個饅頭,他爹孃與大哥卻不見蹤跡。”
“二哥,也是在利城趕上的。”風獨影答道,望著明月好久,眼睛有些累了,便閉目歇息。“二哥是利城本地人氏,家中世代打獵為生,但那年李承佑攻打利城,馬氏父子為籌糧餉再次減輕征稅,二哥的爹為籌稅銀便上山獵虎,皋比但是奇怪物,一張便可抵稅銀,老虎肉還能夠上父子倆一月口糧。隻是二哥的爹冇獵著虎,反給老虎咬了,半邊身子都冇了。”
“那……”易三側首看她一眼,“你六哥……厥後可有與他爹孃重聚?”
“以是我們得了天下後,二哥對峙國庫再空亦不準減輕百姓賦稅。”風獨影輕歎一聲。
風獨影收回目光,道:“當時三哥見年熟行中隻一個糠餅子都分他一半,以為他講義氣,跟如許的人打交道不會虧損,以是就與大哥說結夥。因為那些流浪漢和乞丐也很多拉幫結派的,人一多,地盤大,能討到或者搶到更多的吃的。大哥承諾了,三哥從小就腦筋好使,有他和大哥搭伴,我們就不但吃到糠餅、餿飯了,偶然候還能啃到肉骨頭,我是到四歲的時候才知肉是甚麼味,固然是彆人扔地上不要的。”
兩人一時隻是悄悄躺著,上方有皓月明星,耳際有海風輕吟浪聲如歌,氛圍安安好謐。
“唉。”易三悄悄感喟,卻冇有說甚麼。
“啊!”聽到這,易三忍不住驚呼一聲。
“啊呀,你六哥可真是人小鬼大呀。”易三不得連連讚歎,“哪位少女不想嫁個快意郎君,而給美女歸還香囊這等佳話又有哪個男人不樂意做呢。他一顆石子換了三顆銀豆,可真會做冇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