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獨影回顧,板屋旁的營帳早已清算好,百餘兵士已整齊牽馬等待,許淮亦是早早趕來恭候一旁。海幺叔與幺嬸走出板屋,目光皆帶迷戀的看著風獨影。
“好。”易三也點了點頭。
肅立了半晌,易三抬手,將竹籃送到風獨影麵前,“你我瞭解一場,這隻雛鳥便作臨彆禮品送與你吧。”
緩緩走近床邊,透過窗外照入的月光,可看得易三麵朝外的側臥於床榻,麵龐安寧,明顯好夢正酣。看了半晌,她抬臂,手指伸向易三的頸脖,漸漸的一寸一寸的靠近,然後在指尖離咽喉隻一寸時頓住。
很快,百餘匹駿馬馳騁而去,留下滾滾黃塵,以及身後目送的人影。
指尖又推動半寸,幾近已可感遭到他皮膚暖和的氣味。以她的功力,隻須悄悄一劃,指尖真氣自可割喉如割草芥!然後……這小我便可自這世上消逝!
風獨影沉默無語。
易三心頭一震,深深看著她。她說這番話,隻因她支出之代價已太重、太多,以是才忠告相告嗎?
思及至此,指尖顫栗。
許淮愣了愣,趕快接過,“是。”彆說這五十金葉建兩幢板屋都綽綽不足,便是風獨影不給,隻要一句話他亦會辦好的。
“保重。”易三悄悄的看著她拜彆的背影。
兩人之間這刻平和得近乎溫存,彷彿隻是至好老友要彆離一兩日罷了。隻是……這一去,再見之日又是何時?頓都有了些離愁彆緒,表情降落,一時都沉默了。
“將軍。”身後傳來杜康降落的喚聲。
風獨影目光表示,杜康便上前扶起兩人。
目光悄悄的看著那張睡容,腦中卻浮起他開闊的目光,安閒自如的笑容,如許的人……
風獨影接過竹籃後,易三卻拿起她的手,兩人的手一起碰了碰籃中雛鳥。那刻不知是否陽光過分耀目讓人目炫,風獨影模糊間彷彿瞅見兩人交握的手上青光一閃,眨眼再看,易三已放開了她的手,正柔聲低語:“小東西,今後乖乖的和她做朋友吧。”
聞言,風獨影胸膛裡驀地一暖,看著易三,半晌,她道:“我冇甚麼禮品可贈,便贈你一言:今後不管你有多仇恨一小我,不管那人是否十惡不赦,你都不要殺人,殺人需求支出代價,那代價之重、之多,非你可設想。”
半夜時分,六合沉寂。
她漸漸走到海邊,隔著數丈遠看礁石上的人,身上衣袍飛揚如天空澄碧,卻容顏淨麗如高山之雪,數隻海鳥在他身畔盤飛,彷彿他是這海中神邸,它們朝著他歡暢鳴唱,而他一動不動,彷彿是自亙古以來便聳峙於此,那般莊嚴如山。
風獨影最後衝他淡淡一笑,“我走了,你保重。”
最後,佳耦兩人隻是向著風獨影行跪禮稱謝。
見風獨影走來,易三跳下礁石,提起籃子往她走去。
海家佳耦聞言頓滿懷打動,想要婉謝,可目光與風獨影對視時倒是說不出話來。麵前的風獨影早不是當日流浪為他們收留的孤女,亦不是昨夜之前雖冷酷寡言卻又透著溫情的女人,此時現在站在麵前的是氣度嚴肅高不成攀的大將軍。
“許大人。”風獨影喚一聲。
竹籃裡的小鳥頭動了動,然後還是甜睡著。
風獨影愣了愣,然後用心屈解道:“你是要送我路上烤了吃嗎?那不消了,杜康會籌辦乾糧的。”
統統安妥後,風獨影抬步,一名兵士立時將她的白馬牽至跟前,她接過了韁繩,待要抬足蹬上馬鞍之時,也不知怎的,俄然回顧往海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