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傍暮，白意馬自解廌府出來，正待回府，不想剛步下台階，一道人影敏捷撲出跪倒他身前。

鳳荏苒白綾他殺。

聽明來人身份，府衙衝到嘴邊的喝斥嚥了下去，隻道：“此非你來之地，速速拜彆。”

“父親。”鳳無衣一向強忍著的淚終是流出。

“不要哭，無衣。”隔著牢柵，鳳荏苒伸手撫了撫兒子的頭頂，“你此後便是我鳳家之主，要固執些。”

到了陰暗森冷的死牢裡，便見昔日雍容清舉的英侯一身囚衣臥於亂草上。

鳳荏苒眼角排泄淚水，可身子卻紋絲不動。

“父親……”鳳無衣哽咽難語。

“甚麼人？”府前衙役當即拔刀相護。

“我們五大師族雖助陛下鼎定天下，可現在已成陛下之忌。梁鐸臨死一招雖無根據，可陛下必定記在心上，便是一時不動，他朝對於起來，梁家便是鳳家的寫照。本日我鳳氏雖倒，可除為父一條命與些身外之財，一族之人俱安，更首要的是娘娘與五皇子安然，隻要他們在，我鳳氏不斷。”鳳荏苒握住兒子之手細細叮嚀，“為父身後，你帶領族人移居效野，閉門讀書，韜光養晦，隻待機會一到，自有我鳳氏崛起之日。”

鳳無衣起家，再抬袖把麵上淚涕擦拭潔淨，再看一眼父親的背影，然後回身疾步出牢。

“父親。”鳳無衣心頭悲哀。

鳳荏苒目光望向牢門前，見無人影，才抬高了聲音道：“無衣，為父現在所說的話你要服膺在心。”

鳳無衣未曾想到他的要求會如此輕易就獲得答覆，頓時呆在當場。

鳳無衣回過神來，忙向白意馬叩首，“多謝大人，草民至死不忘大恩！”

鳳無衣卻抬頭望著白意馬，“大人，草民之父罪不成恕，草民自不敢苛求寬待。草民身為人子，隻想給父親送一頓飯一壺酒，已儘人子之情，還望大人仁慈，許草民之請。”

“父親。”鳳無衣昂首看著父親，“那梁鐸不過臨死一語，無憑無證，您為何要認罪領死？”

鳳荏苒聽得喚聲，坐起家，見到兒子眼中閃過欣喜，麵上卻皺著眉頭道：“無衣，你不該來。”

“走！”鳳荏苒閉上眼。

“傻孩子。”鳳荏苒悄悄點頭，“隻要我死，纔可保一族安然。”

“是，兒記取。”鳳無衣點頭，死死抓住父親的手。

自聖旨降到鳳府，府中已是亂作一團，他本是想入宮去求姑母鳳妃相救，可昔日暢達無阻的宮門前獲得的是橫眉冷叱，那刻他才覺悟，本日鳳家已非昨日鳳家。他沉著下來後，已知鳳家無救，他獨一能做的便是見父親最後一麵，可牢前的牢卒稱無陛下旨意不能相見。現在要求聖旨那是比登天還難，走投無路之下他服從三姑鳳蒹葭的指導，等在解廌府侯著白意馬出府。本日一天，已讓這個侯門公子嚐盡人間冷暖，現在白意馬一件披風，讓他幾近凍僵的身子一暖，不由得心中一酸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他雖是少大哥成，可畢竟隻十六歲。

鳳荏苒看著兒子亦是滿心哀思，可他強忍酸楚，道：“無衣，此後之路必定艱苦，你要好自扶養弟妹，貢獻你的母親。梁氏已覆，你三姑與表妹你也要照顧好。”

“父親！”鳳無衣急步上前，卻隻能隔著牢柵相喚。

鳳荏苒卻放開了兒子的手，然後漸漸抽出本身的手，“好了，為父要說的便是這些，你去吧，這不是久留之地。”他細細再看兒子一眼，然後決然揹回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