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公主來所為何事?”東始修抬首看著帳中盈立的北璿璣,即便他見慣美人,看著麵前之人亦由不得要讚一句人間少有。現在她長髮披肩,素麵朝天,著一襲柔滑似水的淺綠羅衣,重新至腳無一絲脂粉金玉,卻如出水芙蓉天然雕飾,讓人看著怡目怡神。
“是。”
“臣與將軍一起追擊北海王,一向追到了北海邊,那北海王備了船逃脫,因而將軍與臣等征得漁船追出了北海,未曾猜想,那日天氣突變,海中交兵之時風狂浪湧,將軍擊沉了北海王的座船,可那船沉下時船桅直衝我們的船砸了過來,將軍為救船大將士不慎受傷落海,臣等想要救回將軍,但是……但是……”柳都尉思起海中景象頓悔痛難禁,哽咽難語。
“是。”龍荼領命出帳。
東始修一愣。望著近在天涯的如花美人,倒料不到她竟是這麼一番心機,那北海王沉船一事她已曉得?半晌,他大笑起家,展臂抱起北璿璣,“得公主如此喜愛,朕豈能做榆木之人。”
東始修目光一掃,便神采一變。此人他認得,是鳳凰兒麾下頗得她重用的柳都尉,可現在他衣甲上沾著乾枯了的血漬,手中抱著頭盔,鬢髮狼藉,麵色慘白如紙,一派狼狽淒惶的描述。
“你說甚麼?!”東始修瞪著顧雲淵,胸口短促起伏,顯見是大怒不已。
東始修鬆開了袖中緊握的雙拳,龍荼擦了擦額上冒出的精密盜汗,徐史不自發的放開了揪著前襟的手。
“臣……臣謝陛下隆恩!”柳都尉哽聲叩首。
“臣辭職。”徐史躬身退下。
半晌,帳門掀起,一道倩影飄但是入,頓令暗淡的營帳裡陡生豔光。
“嗯。”東始修揉揉鬢角,剛纔一場肝火彷彿燒心裂肺,現在隻是怠倦不堪。“另書記天下:救風將軍者重賞令媛,安然送迴風將軍者朕許以官爵。”
龍荼掀簾而出。
望著他走出帳外,東始修喃喃自語,“這小子倒是個不錯的人才……玉師啊玉師,你現在又在那裡呢?”悄悄感喟一聲,甚是難過。
北璿璣笑靨如花,輕巧移步,如扶風踏花飄至東始修身前,“陛下眉鋒舒展,自是憂結於心。璿璣雖不知陛下何憂,隻是……”她緩緩屈身,如柳枝婀娜委地,倚抱東始修雙膝,微微仰首,容若海棠,“陛下,莫非璿璣當不得您的解憂花嗎?”
“你也退下吧。”東始修揮了揮手。
“你!”東始修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起來。”東始修眉頭不自發的鎖起,“風將軍呢?”
東始修劍眉一皺,道:“讓公主出去。”
那聲音冷若嚴霜,挾著砭骨割膚的寒意,直凍得帳中三民氣顫魂抖。
帳外靜了下,然後傳來細細言語聲,接著龍荼再次傳話:“陛下,公主說有要事相商。”
“臣拜見陛下。”柳都尉跪地施禮。
元鼎三年八月十五日,東始修征北海班師。
東始修低著頭看不見神采,隻是抬手揮了揮。
“陛下息怒!”龍荼趕快飛身截住書案。
“你也退下吧,讓朕靜一靜。”
“好啊!你倒是知罪啊!朕就……”
而沉著下來的東始修這刻也想起了柳都尉先前的陳述,當下發問:“柳都尉,你方纔說風將軍為何人所救?”
“陛下息怒。”徐史亦跪地討情。
又過得半晌,龍荼返來,“陛下,部屬挑了百名精乾侍衛,已命他們解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