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嫂起家。”易三扶起胡順嫂,然後目光看向人群,“費事哪位鄉鄰送大嫂回家去。”
“不如何痛了。”風獨影摸摸頭,然後衝海家佳耦抱拳道,“海中罹難幸得大叔大嬸收留,這分恩典風七記下,今後定當圖報。”
甄老夫人是個吃齋唸佛的,目睹著胡順嫂哭得不幸,又曾聽胡順說過自家媳婦繡工好,便給匹綢布,讓胡順嫂繡一幅花好月圓的繡屏,給長孫結婚用,就當是抵了負債。因而胡順嫂日繡夜繡,辛苦了一個月終是繡好了,正要送去甄家,大街上卻與倉促趕回家的燒餅擔李麻子撞上了,繡布冇拿穩掉地上,偏李麻子也冇擔穩擔子,爐子落地上,炭火賤出,落在繡布上,便燒了好大兩個洞,這繡屏算是毀了。
“多謝大叔大嬸。”風獨影接過了雞腿,昂首之際正撞上劈麵易三的目光,不由得微怔。那雙眼睛裡有著笑意與讚美,另有著一份令人費解的和順。
路過臭豆腐攤時,易三要了兩串,一串遞給風獨影,然後就牽著她在大街上邊走邊吃;路過金飾攤時,他一個大男人卻在那邊左挑右撿,還選了幾樣在她頭上比劃,最後挑了支雕著鳳凰的桃木簪插在她頭上;看到了有平話人,他拉著她蹲在路邊聽了兩個章回,人家平話人說時他就在她耳邊悄悄說另一版;看到了綢鋪店,他又拉著她出來說她也該做件衣裳了,不能老穿幺嬸的,必然要她選了色彩才肯走;碰到一群小孩在玩陀螺,他竟然也拉著她要插手,這一回倍感丟臉的風將軍強行拉著易公子走了……
“唉呀!你這夭壽的李麻子!燙壞了我的繡屏啊!後天甄家就結婚了!這可如何辦啊!”女子的哭喊聲引得街上很多人圍觀。
被牽著走在通衢上時,風獨影纔回神,抬手碰了碰髻上的桂花,猶疑了半晌,終是未有取下。
風將軍看看兜著的桂花,想做成桂花糕也不錯,隻是再一想,泡茶既然不需求很多,那乾麼要她來摘?莫非她被耍了?
“你不是用心的,可我的繡屏如何辦啊?你毀了我的繡屏,我的春妞兒就得賠得甄家了!你這天殺的!我可如何辦啊?老天爺啊!我的春妞兒才六歲啊!我可要如何活啊!”婦人捶地大哭,臉上涕淚縱橫,非常不幸。
易三轉頭,目光打量了她一眼,含笑不語。回身,牽著她去買了些絲線,又租了個大的繡架,便與她一道回了海家村。
屋子外,海幺叔正將漁船推出海麵,看得她出來,衝她咧嘴一笑,烏黑的臉上皺紋層層,如同一朵瘦菊鋪展,儉樸又暖和,因而風獨影由不得回他一笑。
“恰好摘些歸去泡茶喝。”易三入開風獨影的衣袖,悠然走向桂樹,並自袖中取出個小布袋,伸手便摘起桂花來。
中間易三看著,點頭感喟而笑。
“胡順嫂,嬸子送你歸去。”一時便有個婦人上前扶住胡順嫂,一邊走去一邊勸說著,“有句老話‘船到橋頭天然直’,繡屏已毀了你哭也哭不回,倒不如先信了這位公子的話。轉頭嬸子也找鄉鄰想想體例,總不能讓春妞兒給甄家拉去的。”
兩人走在路上,一開端是易三走在前,風獨影跟在後,可走了一段後,就變成了風獨影在前,易三在後。
看著風獨影揚頭挺胸,身形筆挺,闊步前行,那姿勢不是去閒逛,而是去赴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