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在河西很有根底,分緣也不錯,今兒這喪事兒很多親朋過來相幫,當然,也有那看熱烈不嫌事兒大的,但大部分都有一份熱情腸――打人不打臉,拆台不拆婚,來人是又打臉又拆台啊,不能就這麼讓他走了!揍他個不識相的!
廖叔一見景象不對就馬上使眼色讓守在門口的主子親眷們脫手攔人,起碼也得問個起因――哦,我們這兒辦著喪事兒呢,你上門來搶新嫁娘也就罷了,二話不說把新郎官扛走了,這算如何回事兒?!砸場子也不是這麼個砸法吧?忒不隧道!
新郎官跟新嫁娘都分不清,廖家如何雇的人?!彆是錢給少了,人家上門拆台的吧?!
他又冇認出人來。磕壞了後腦勺不記事不認人是一回事,另一方麵,冇有誰像蕭煜如許,五年多的是非能變得這麼短長的,樣貌上的竄改就不說了,最關頭的竄改在氣韻上――一個受儘磨礪卻模糊有所期盼,因這期盼而酸酸甜甜羞怯著的人,和一個除了酸就是苦,滅儘期盼,隻想把“當下”緊緊抓在手上的人,不同何其大。
蕭煜見廖秋離由頭至尾不言聲,心完整涼了,隻能一狠心把人給收了,如許至極少賠一些。他把他帶往比來的一處鎮集,挑了間帶單門獨院的堆棧,包下一個院落,錢一甩,扔下一句話:我不叫人你們誰也不準出去,貿冒然出去,打死了不算我的!
還是先拿話寬廖家女人的心,這回說話人家不輕易信了,冇體例,不顧男女大防,把那窮小子放出去兩人見了一麵,說了一會兒話,總不是假的了吧?把人哄好了,情願好好用飯好好活著了,這纔算數。
“……”償你?償甚麼?如何償?當年我是這麼說話的麼?你偷了梁換了柱還要反咬我一口!不帶這麼誣賴人的!
廖秋離一開端臉衝下趴在馬背上,趴了一會兒,顛得頭昏目炫,身上動不了,腦筋還能活動,他就是想這麼幾件事兒:來人是誰?這麼砸場子,到底要做甚麼?他這是又獲咎了哪路人馬,人家要找人清算他?
這邊呢,廖叔是真急了,他公開裡又多叫了些人手,不管如何得把明天這場麵托住,不能叫這不速之客把好好一場喪事攪混了!
如何回事兒?!那窮小子慫了,臨時換了另一人過來?!
來人不是凡人,滿身一股凜冽的殺氣,活脫脫一尊殺神!
搶親甚麼時候脫手最好呢?等花轎抬進新郎官的家裡,新嫁娘邁進了正堂,籌辦拜六合的時候搶最好,如許新嫁娘最有麵子。當然,如何搶,幾人搶,幾時搶,哪是當真搶,哪是抬抬手放水的,都有大講究,可不能亂來。廖家定好了在初八辰時三刻拜堂,那搶親的人馬就要在辰初預備好,辰時二刻從外頭出去,新郎官這邊的人和新嫁娘孃家那邊的人假裝抵擋,儘量拖一會兒,拖得滿大街都曉得廖家女人叫人搶了親了,這才由那搶親的揹著新娘子繞屋子跑兩圈,新郎官追上去,把新嫁娘搶返來,一對新人方纔正式拜六合高堂。
他給的是金葉子,足金,一小把,砸都把掌櫃的砸暈乎了,他說甚麼就是甚麼,哪怕他肩上扛著一個一身喜服的大男人,他們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啥也冇瞥見。隻要彆弄得房倒屋塌,或是弄出性命,隨你們在裡頭如何鬨騰!
然後就脫手了,上百人圍著一小我要打,另有很多人抄了傢夥,棍棒刀齊上陣,誰曉得搶人的這個也是個練家子的,不,是個練狠家子還附帶不怕死的,一隻手就擋住了幾十隻手,冇一會兒這“圍”也不是“圍”,“網”也不成“網”了,上百人眼睜睜看著他把新郎官扛上馬,一鞭子打馬西去,馬是千裡良駒,一閃眼就隻剩下一溜煙塵。追?如何追?追得過人家那汗血寶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