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年,就在太子完整死了心的時候,沈文昭本來藏得極好的秘聞俄然微微露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從右邊悄冇聲氣潛過來一隻手,這隻手在他袖子上扽了一下。他一側頭,瞥見坐他右手邊的沈文昭目光幽微,幾不成察地朝他搖了點頭。他不想理睬,還是要鬨,那隻手一下從袖口鑽出去,這回捉的是他的手腕。兩人都是寬袍大袖,手與手的糾葛被充足的衣料諱飾,一時候竟無人發覺這對主仆之間不動聲色的拉扯爭論。太子一向把沈文昭當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廢料囊串,誰想此人竟有如許一把蠻力,一手就能鉗得他轉動不得!
蕭煜雖說是個掛名的太子傅,但既然掛了名,太子的伴讀情麵上也得叫他一聲師父。這對半吊子的師徒說了一會兒話,就由師父領著到東宮找太子認主子去了。
來人是二皇子,身後跟著的一幫人,除了伴讀另有二皇子的幾個表兄弟。
二皇子一幫人就愛踩軟蛋,隻見當中一名越眾而出,哼笑一聲道:“我當是誰,本來是條不敢咬人的狗!”,話音剛落,周遭又是一陣轟笑,那人受了鼓勵,益發感覺自家水準很夠,未幾來兩句的確對不住四周看客。
太子作為太子的這麵鬆了一口氣,但作為熊孩子的那麵,倒是有些失落的,他感覺宮內的餬口就是一潭死水,沈文昭能夠會是一顆投出去的石頭,“撲通”一下,他淡而有趣的餬口就會被敲碎,波光嶙峋,起了色彩,有了盼頭。誰知還是一個鳥樣!
起碼出乎天子的料想,他嘴上不說,內心點頭——點頭是給沈文昭的,也是給蕭煜的。烈馬套了好籠頭,給治住了啊!這個沈文昭,當真是個神人!把沈文昭挖出來的蕭煜,天然也是個神人!
平常給點兒火星就要爆的太子,今兒竟然不鑽天拱地的鬨了,出乎多少人的料想?
剛纔是小奸小壞,屁孩兒之間的恩仇情仇,都隻算進小奸小壞裡,壞得有限,奸得也有限。二皇子“騎毛驢看歌本”的一眼,背麵的深意,怕不但是小奸小壞了。太子瞥見了他那一眼,無端勾起了苦衷,貳苦衷重重地,讓沈文昭拽回了東宮。
那天是皇子們一月一度的考鑒,可貴的父子聚會,皇子們憋足了勁要在父皇麵前表示一番,太子固然常日裡愛惹事,逢到這個時候也有淺顯心機,就是但願能討來父皇些微歡心,幾句誇獎,如果能賞一頓飯吃就更好了。不是饞這頓飯,而是巴望能像淺顯人家一樣,和父親同桌而食,彆和這麼多烏眼雞似的弟弟一道均分那份本就未幾的父愛。
“二殿下!”沈文昭另有話要說,“淑妃娘娘早逝,太子殿下容止上不免要粗忽些,還請您多多擔待。想來遵循肅王殿下與鎮遠侯爺的友情,二位殿下將來必然會相處和諧。”由主子來出頭說主子,再合適不過。二皇子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此次是真真正正把人往眸子子裡放。
身邊的人嘴皮子還癢癢,還想打嘴仗,被二皇子一把拖住,使眼色讓走。一幫人霹雷隆來了,灰溜溜去了,臨去,二皇子丟給沈文昭一個眼神——來日方長,走著瞧。
考鑒內容不過乎考考功課,比比技藝,諸皇子根柢都差未幾,賣的力量也都差未幾,是以文功課的考鑒不相高低,太子常日的表示固然是個實足的熊孩子,但腦筋還算靈光,文功課的考鑒,他向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這回倒是栽了跟頭了,要交卷子的時候,不知如何的,他的桌麵晃了一下,墨汁從硯台裡濺出來,潑了幾點在那烏黑的卷麵上,立時就把一張卷子糟蹋得不堪入目。熊孩子沉不住氣,幾近當場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