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出門的豐容折返來見到偷聽的紫真毫不詫異,淡淡道:“聽到了,就該曉得如何做。你師父為找淳和已窮極心神術力,現在再刺激他,有走火入魔之險。等過段光陰再說吧。”
……
這類下輩子的誠意我一點都感受不到啊,顧雲唉聲感喟,但也冇轍,這小妖怪看起來比他還一貧如洗。
“那條蛟龍?你們也不消去找啦,本使若冇猜錯,這場雪怕就是她上了剮龍台所落。剮龍台上一萬零八刀,她離死也就不遠了。”
東海水令使聽罷豐容論述,連連點頭直感喟:“混鬨!真是混鬨!”
豐容越聽容色越是莊嚴,水令使朝他眨眨眼:“你說,天帝能不龍庭大怒麼?立即就給裴傾治下的絳州發落了‘三年不雨’的懲戒,四海以內水泊湖海一概不得施雨相救。天帝的金口玉言,誰敢違背,當初涇河龍王就因私行改了降雨的時候點數冒犯了天條,被推上了斬龍台。”水令使者用一種可惜的口氣道:“不過一條尚未登仙化龍的蛟龍也敢公開違背天命,強行給絳州行雨。你想那天帝正在氣頭上,找不到人泄氣,她自個兒不是奉上門去的麼?唉,好歹也有五千年的修為了。”
顧雲被她打敗了,這莫非壓根不是甚麼妖怪,是隻神獸貔貅?很快他的重點轉移到這個月觀裡的師兄弟喝西北風這個大困難上去了。
冇外人在場,豐容懶於再端甚麼高道的端方姿勢,拂塵隨便斜插在背後,並手盤腿在蒲團坐下打起坐來:“師兄美意,就不要去打攪碧虛師兄了。”
許是思念太過,他夢見了淳和。一個他熟諳又陌生的淳和,冇有華衣美飾,冇有瓔珞玉簪,模樣還是個冇伸開的小小女人,麻布衣裳樸實得毫不起眼,但他莫名地認定那就是淳和。仍然是那樣愛哭,家人不知去了那裡留她一人坐在林間哇哇大哭。
一萬零八刀,門外“不經意”路過的紫真茫然看著密雲尚未散完的高高蒼穹。他不敢設想,如果顧雲曉得了那一朵朵雪花皆是由淳和身上片片龍鱗所化,會是個甚麼反應。現在的師父已經把本身關起來不吃不喝,如果……
豐容拈了上柱香,悄悄扇滅,插入香爐輕聲道:“師兄,碧虛師兄不在你何必做出幸災樂禍的模樣來。”他冥神禱祝完,用拂塵掃去香案落下的浮灰:“都快上百年的師兄弟了,我還不曉得師兄你是個麵冷心熱的嗎。淳和那丫頭是妖是人又如何,她對碧虛師兄是至心實意的就好。我們道門又不是佛門,須死守清規戒律。我與紫真所言並非誇大其詞,碧虛師兄很少那麼看重一小我,淳和出了事,於他而言不啻於你落空阿言的錐心之痛。”
淳和是真餓得不可了,一把抓過來狼吞虎嚥,滿滿一袋的麻餅被她風捲殘雲一掃而淨。這點乾糧底子不敷長身材的她塞牙縫,在顧雲震驚的眼神裡她仍不幸巴巴地將他望著:“你身上是不是有寶貝?”
顧雲如何都甩不開狗皮膏藥一樣的她,情急之下叫道:“這是玉,不是吃的!”
那條蛟龍那樣嬌氣怕苦,闖了再大的禍師父打都捨不得打一下,如果讓師父曉得了,怕是肉痛得要死。
豐容正色道:“令使大人,所謂不知者無罪。淳和身為妖族,不知天命也在道理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