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事想問益德。”李進握著船槳，正色相對。“金堤之上固然無人能聞，但我卻一向冇有問出來，隻要在此處方能從心所欲……”

“退之兄請說。”張飛固然微微蹙眉，卻並未有回絕之意。

“就問此事？”

“這如何能做比擬呢？”李進瞥了眼不遠處一樣停下的大船，不由點頭。

“亂世當中，法度淪喪，民氣皆壞，除了少數頂尖人物有資格鞭撻天下，喝問罪罰外，其他之人，都是有多大的本領，儘多大的力量罷了，何必分甚麼你上我下，論甚麼他對彼錯呢？”張飛愈發感慨，倒是微微抬起手中長矛，指向頭頂。“我張飛實在早就看明白了，本身並非是那最頂尖的一流人物，隻是一個生在亂世又稍有本領的武夫罷了，恰好又父母早亡無牽無掛……既如此，平生也不做他求，隻求能持此矛安生立命，然後求一個重新到尾，自始至終，此心能如頭頂此月，潔白可映，明淨無垢罷了！”

二人同舟，在月下悠悠向北而去。

就如許，二人複又喝了幾杯，張飛方纔持續言道：“提及來，秦亭本是小渡，我此行也是為了專門避開官渡與蒼亭才至此，退之兄既然現在受袁車騎重拔，為一任兩千石，領兵為將，為安在此小渡屯駐？並且營中兵馬如此希少。”

“何事？”張飛緩緩相詢。

隨即，二人扔下金堤上的酒菜，李進赤手在前，張飛持矛在後，二人一前一後相距戔戔數步，往金堤下緩緩行去。

至於張益德和李退之，二人目不斜視，底子理都不睬四周這些軍人，而是直接前行來到下方渡口處的一條木製棧道前，然後先是有士卒牽來帶著包裹的一頭高大戰馬，而李進主動為張飛挽馬之餘，複又往木棧兩側的河中各自一指，彼處已經備好一大一小兩艘渡船，倒是要張飛自行決定。

“你們小瞧張益德了。”李進負手向前，不覺得然。“其人不止武力驚人，更兼膽小心細……我在河中藉端停下時，他便當即警悟，我也實在是無法。”

“這倒確切是了不得！”李進嗤笑一聲，忍不住插了句嘴。

張飛聞得此言，先是轉頭在頓時微微拱手以作感激，複又一時點頭：“足下不該說這些的。”

“如君所言，現在全部河北都在對峙中了？”

張飛這才稍作恍然。

但是，張飛剛要勒馬北走，李進在後，不知為何，倒是心機彭湃，忍不住多說了半句：“邯鄲固然相持，實在日漸怠倦，而我軍多有休整，彼時一旦集結還於城下，而衛將軍雄師又不知何時能至，或許短期內邯鄲還會有苦戰……箭矢無情，益德務必謹慎！”

而小舟行到河中，李進卻又俄然停止了盪舟。

總而言之，袁紹強攻邯鄲失利，主力轉而清理南太行，以圖隔山打牛，其他各處固然屢有交兵，但實在彷彿是全線對峙的局麵。

李進聽到這話，怔了半晌，倒是一言不發，反而俄然快速滑動船槳，奮力向北而去了。

“受人之恩，焉能不報？”張飛沉聲而答，旋即不語。

李進欲言又止。

而這一點，能夠從公孫珣毀掉自家營寨的行動中一窺一二，如果不是為了以防萬一，消弭對方彆動隊的影響，又如何會如此做呢？當時漢軍高低一片倉促，不過是求一戰而破，將張燕攆回太行山罷了，對於張燕本人，隻是寄但願於臨陣表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