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木易死於此地，也要幫世子去除隱患，她不肯與世子同業，遲早要惹出事端，她出了地宮，往佛塔上去了……”木易終究緩緩開口，聲音已衰老非常，目光仍舊逗留在木蓮染滿鮮血的身上。

韓武不敢動，半晌纔敢介麵：“婧公主不肯跟世子走，她說，她甘願與藥師塔同葬。”

韓曄見她說得沉著，唇角微微揚起，似是已全都看開，他低頭凝睇著她，想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些東西。

死已不成怕，百裡婧未受震驚，她不管不顧地說著內心想說的話：“即便你成了大事，顛覆了大興朝政，我也一定情願跟你走。若你死了，我不會抽泣，也不會回大興皇宮……倒不如你將我在這地宮裡拋下便好……佛家說，有舍有得，放下才氣獲得，你想拿走地宮中的珍寶，不以任何東西作為互換嗎？”

哪怕她已跌落穀底，再冇了生還的機遇，可倘若能讓韓曄不痛快，她便要一向說。

韓幸這才彷彿有了點認識，他抬開端看著韓曄，像是不信賴，又像是不得不信：“她已經不在了嗎？”

他乃至想到一種能夠，急修書回北郡府。父王卻不承認與司徒珊有任何輕易。

“丫丫！”

可他起碼敢對著天下人說，他對她的愛從未減退，從未比任何人淡薄。他早知有一日，當他愛至最深的處所，將不成諒解。

她不躲避他的眼神，安然地笑：“若真為了我好，當初你該娶我，不管何人逼迫，不管墮入何種處境，你也該娶我。當時我感覺若能嫁給你，即便一夜白頭也情願，朝生暮死也情願……你不肯朝生暮死一夜白頭，任我嫁給彆人也可忍耐，必是因為你還愛著彆的甚麼，比我更首要……”

司徒珊性子要強，毫不會甘於司徒家隻得一名公主，即便要作假，她起碼應當得一名皇子，不會讓後宮妃嬪占了便宜。

她曉得的，不過是他在鹿台山的地下皇陵裡殺人的這一段，可她卻冇見過他渾身的傷疤，多少次浴血而戰……乃至於她每一次在鹿台山的小徑上等他，不管颳風下雨，都在等，而他，才洗潔淨滿手的血汙，淡然牽過她的手……

韓曄暖和地笑：“成與敗我不知，但總要一搏。若我平生受製於人，如何能保你全麵？丫丫，韓曄是個肮臟之人，凶險又暴虐，他並非你心目中最好的大師兄。但他想奉告你，不管是在鹿台山上，還是現在，他對你的愛從未子虛，這世上之事，隻此一件他堅信不疑，其他，不過各安天命。”

看著他哭倒的愛人，和緩緩開啟的地宮之門，韓曄想，能如何辦呢？他不幸的丫丫哭了，被他的真臉孔嚇壞了，他卻不能倒，也不能哭，他得筆挺地鵠立，始終站在她的身後，做她口中有傷害時第一個找到她的人……

到了這時候，他還能軟語溫存，真是可貴，任是誰見了都不會覺得這是存亡關頭。

“世子，即將入夜，再不去拿……來不及了！”

“你走不了，即便你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你也走不出盛京，你會死。”百裡婧被韓曄抱起，聲音輕得隻要他能聞聲。

待他上了塔內一層，嗆人的炊火氣伴跟著熾熱劈麵而來。

韓曄氣喘籲籲，看著麵前隻剩半條命的父親，他們彷彿誰也冇有討到便宜，冇有一人獲得想要的成果，他甩開父親的手，任他跌下去，韓曄冷聲道：“我母親從彆人那兒搶來的東西，已經還了，她的命，你彆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