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領沉著臉,隱在繡袍下的手悄悄緊握,手背上青筋暴突,明顯是怒極,可又必須得啞忍不發!
以墨持筆練字,似並未重視到躬身施禮的龔領。
屋裡,以墨剛小憩起來,便站在書案前專注的練字,行動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字體似青鬆峭壁般鋒利,看得一旁的張月鹿悄悄乍舌。
以墨眸光一厲,周身氣勢驟變。書案上的烏黑宣紙驀地被一道罡風掀起四周飛散。
龔領戰戰兢兢的望了眼坐在高位的以墨,見她氣定神閒且眉宇間冇有那股駭人的戾氣,便放了心,顫抖動手將斷指踹入懷中,接著端起茶杯謹慎翼翼的淺嚐了一口,甜美芳香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茶水像是有股魔力披髮著的暖流能讓滿身的毛孔都伸展號令,古蹟般的斷指處傷口不但感受不到涓滴疼痛,就連奔湧如柱的血也止住了。
老管家大驚,趕快上前扶住他,急道,“龔大人,您冇事吧?”
龔領明白,他的命就被握在那雙看似柔嫩細白實際卻能翻雲覆雨的掌內心。如果對方有丁點思疑他對忘川的衷心,必定下一刻定是他一輩子都不肯看到的成果。
龔領被張月鹿‘扶’著坐在椅子上,在他愣神間,手裡就被塞進血淋淋的斷指,斷指被烏黑的錦帕包裹著,猩紅的血液滲過烏黑錦帕感染了他的手心,熱熱的、黏黏的觸感讓他打心底的噁心。
一樣的霸氣凜然!
龔領心中一淩,心頭百味龐大,終是放低些姿勢,說道,“公主,犬子固然有罪,可罪不至此!公主一脫手就毀了他後半輩子,不覺過分了嗎!”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命令當眾將男人閹割,實在太不知廉恥!
龔領乃至都還不曉得是如何回事,隻覺指起的食指一涼,緊接著便是一陣用心的刺痛。然後便見一遛素淨的血珠滑落,便跟著半截指頭落地!
龔領身材一僵,麵色刹時扭曲,見朱雀將茶杯端到他麵前,不由呼吸也垂垂短促,眼底更是一片慌亂,“公主殿下,本官、臣臣並未有承諾……”
龔木氏吃痛的捂住臉龐,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看龔領神采就曉得在王府冇討到好。咬了咬牙,渾濁的眼底一片陰辣,“我兒子不能就這麼白白毀了。等著吧,小賤人,我會讓你為我兒守一輩子的活寡!”
等龔領回到龔府,龔木氏早已等在門口,見龔領從官轎中下來,她衝動的迎上去,“老爺,老爺,可有為尉兒討回公道?可有將那賤人……”
龔領蹙了蹙眉,見一個婦孺還這麼費事?內心愈發不悅,但還是點頭。
龔領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等那股眩暈感疇昔後立馬拂開老管家扶在臂上的手,怒沉著臉冷哼一聲,快步進了院子。他倒要看看那安然公主是多麼人物,竟然讓他一個朝廷三品大員在驕陽下生生等上半個時候!
以墨看了眼一臉惶恐的龔領,端起案角上方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隨後才道,“朱雀,將地上的斷指給龔大人收好。再給他上杯茶,壓壓驚。”
當龔領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已是落日西下漫天雲霞堆積的時候,老管家一向等在院外,當看到龔領出來,抖了抖站得麻痹的腿,迎上前去,“龔大人,您出……啊,龔大人,您的手?您的手如何……您冇事吧?”
龔領慘白著臉搖了點頭,“冇事。”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