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再次窩進額娘懷裡,懶懶地說:“還能有誰,三哥家阿誰,她最好是不去,我纔不想見她。”
德妃問:“說誰呢?”
德妃道:“宮裡的日子並不悶,悶的是出不去,哪怕皇祖母能偏袒你,常常讓你出宮,也要你再三撒嬌要求,也要將來來路程都定好,不能差了一刻,不能走錯一步。倘若紫禁城大門敞開,你能夠隨時出入,你反而不會每天往外跑,即便在這深宮裡住一輩子,也不會悶,是不是?”
溫憲不平氣:“我天然會尊敬嫂嫂的額娘,就怕有的人不尊敬。”
德妃嗔道:“混鬨,嫂嫂嫁了你的兄長,天然是從了我們這一邊的輩分。”
德妃說:“額娘曉得你想甚麼,不必用力想,額娘都曉得。”
溫憲卻獵奇地問:“額娘,如許算來,嫂嫂豈不是要叫我一聲姨母?”
德妃摸了摸閨女的臉頰,問道:“如此一來,去了也不過是喝茶看戲,逛一逛園子摘幾朵花,這些事宮裡都能做。何況隻要你開口,皇祖母能為了你不顧端方,將都城裡最好的梨園子請出去,如何外頭的,就比家裡的好?”
“就是比家裡的好。”溫憲毫不躊躇地答覆,“哪怕去了嫂嫂的孃家,一言一行都有嬤嬤在一旁盯著,我也覺著比宮裡的好,我歡暢。”
這一邊,環春回到永和宮,本要向娘娘稟告一些事,可挑起簾子見母女倆正依偎著說梯己話,便悄悄退下了。
德妃笑道:“你本身不去,不就平靜了,你不想見的人,人家就要為你躲起來嗎?”
溫憲坐起來,一臉的好笑:“但是哪邊都是從愛新覺羅家算的,本來四哥還是四嫂的孃舅呢。”
溫憲一骨碌坐起來,連連點頭:“我不捨得分開額娘,但我、但我……”
“親家夫人不但有誥命在身,亦是太祖以後,論輩分,還是你的堂姐。“德妃撫摩著女兒的秀髮,暖和地說,”千萬不要肇事,如有人起爭論,你也離得遠遠的。到那日,宗親裡好些伯母嬸嬸都在,你一個長輩,要有分寸。”
德妃悄悄拍了閨女的額頭,再次警告:“不準拿來當打趣說,親家夫人但是朝廷命婦,你身為公主,更要規矩尊敬,不能丟皇阿瑪的臉。”
德妃垂憐不已,問道:“就這麼想分開紫禁城,分開額娘?”
溫憲承諾得利落,再次承諾,毫不拆台調皮,毫不給嫂嫂添費事。
溫憲豁然開暢,眼神也變得敞亮起來,用力點頭道:“額娘,就是如許……我、我如果哪天能隨隨便便出入紫禁城,就是讓我一輩子在額娘和皇祖母身邊,我也情願。”
溫憲更含混了:“那……我想說甚麼?”
德妃本在窗下看書,大閨女一來就往她懷裡鑽,一時書也看不成了,這小霸王可貴這般靈巧,就由著她撒嬌。
見孩子有話說不出來,德妃更心疼,這不是她不敢說,而是不會說,內心那些讓孩子難受的事,她冇法用言語描述,到底還小呢。
恐怕額娘來真的,溫憲趕快說:“那可不可,為了那樣的人,叫我錯過了春光,太不值當了,不值當。”
德妃問道:“那麼方纔教你的那些端方和禮節,都記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