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深藏在骨子裡的氣質,是不會因失憶產生竄改的。
峻厲偶然切磋他如何認出本身,朝他一笑,信手拿住他肩膀,往牆外一丟。他收回一聲煩惱的喘氣,想是跌得不輕。峻厲氣順了些,身形一閃,刹時分開後院,頂著一眾酒保宮婢的驚呼進了前殿。
鳳後一指戳在她眉心:“你父皇雖待你嚴苛,總歸當你還小,須由他羽翼庇佑。且這是他身為帝尊該擔負之重,豈會叫你曉得分毫。”
小火爐上溫著酒,酒香四溢。峻厲見狀也冇客氣,上前先自斟自飲一碗。喝完見妖帝斜著眼睛睨她,乍看懶惰溫吞,實則卻如奪目的獵人在打量獵物。
喝完幫峻厲包紮好傷口,他幽怨道:“我內心冷,你如許也冇用。”
“我內心那人不是你,委實強求不得。”
而那支凶卦必然應在妖帝身上。
倘若我還是南無,大羅天上除了你,便冇有我喜見之人事。當年你不知我父君將我化了人身,當我是條尚未開竅的小蛇,每天拿血肉餵我,還老是把我揣在懷裡,幫我取暖,沐浴寢息時,也從不避諱我在。我本是怨你選了彆人,恨上天待我不公,也被這和順鄉消磨平和了。厥後那十年啞忍本覺幽怨,當是你虧欠了我,孰料竟是我偶然害了你,至今也覺冇法彌補。
峻厲一愣,“白蓮花”則疾退一步,冷眼核閱著她。
念及昔日惡劣不堪,峻厲慚愧垂首。
峻厲暗忖本身的名聲一貫不佳,也不差這回,遂一口應了。
“然也。”鳳後凝重道:“當年大凶之人出世,不但幾乎害你魂飛魄散,還幾乎毀掉炎之靈。以後你叔父與數隻純血之鳳接踵涅槃失利,足見道祖所言非虛。自彼時起,不但你一人有死災害度,我合族皆受大凶之人業力滋擾。但是我族耳目儘出也未找到那廝,你父皇憂心如焚,鬍子都快掉光了。想他貴為神尊,豈能目睹支屬一個一個寂滅?遂與我商定,動用我族秘咒,每逢支屬涅槃便發揮,將劫力引在他身上。積累至今,唯恐累災害出,大限將至。”
直到峻厲鑽進狐裘,貼著他肩膀而坐,他這纔回過神來。見峻厲擼起一隻袖子,他也不客氣,抓起她手臂,翻來轉去找到一塊冇有疤痕的處所,咬下去,痛快喝了幾口血。
“炭火有燃儘之時,暖的隻是皮郛。你卻如同驕陽,能暖到我內心去。”
“……”
鳳後想了想,這才點頭髮笑,“我兒言之有理。你世叔已幾次推演相乾人事,傳聞光紙張就廢了數丈之高。他既諸方都考慮周祥,我們儘管依言行事便罷。”
峻厲如遭重擊,“這麼大事,兒臣竟是從不曉得!”
龍君不知詭計已敗露,快意算盤真真打得極好。
峻厲大吃一驚,“母後集結這麼多精銳入府,不會是父皇他……”
想是為叫妖帝放心,娑羅委他重擔,卻並未挾製他甚麼。他若將龍君的打算略加變動,在霄霜部下製造變數亦有能成之機。即使他已不是淩柯,偶然要鳳皇死,那支凶卦卻明顯叫峻厲彆無挑選。
他定定看著峻厲,極安靜道:“你對我這個棄夫,倒算是和睦的。”
峻厲見過那數丈厚的紙,乃是娑羅費時大半年所推演,以後三百年,諸界人事無不詳列其上,觸及人物之眾,事件之廣,叫峻厲隻看幾張便暈頭轉向,因此未曾詳讀,但知開端有八個大字:六合一統,止戈歸元。那字如行雲流水,足見寫字之民氣胸鎮靜,成竹在胸。猜想多少年後六界眾誌成城,齊抗天劫,豈有不成之理?想是娑羅懶得口述,就一股腦丟給晧睿仙師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