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碎成了冰渣的心又刺痛起來。當初這顆心無缺的時候，再痛，也隻痛一處。現在，它碎得到處都是，一痛起來，那痛苦變成了一千份、一萬份，紮得她渾身高低都是傷口。

“夫人，您又多飲了。”金珠望瞭望滿桌歪倒的酒壺以及那一灘燈油，垂下了眼睛。

直到冰冷的氛圍讓她重新到腳都平靜了下來，她才認當真真清算好衣衫，恭恭敬敬地悄悄叩響了門。

無可挽回了。

那冷意，直往人的心內裡鑽。

“夫人，阿誰張永不曉得哪根筋不對，跑去盯著死鬼李福的屋子，被人擒了，恐怕很快就會將我供出來……”

老婦替她開了門，躬著身晃下樓去。

因為她的柔嫩寡斷，害死了燕七父女，又害死了時項。

心口那股焦心的火已經燒上了她的眉毛，但她還是冇敢冒莽撞失闖進這位夫人居住的小院。

她伏在了桌麵上，手臂掃到了油燈。

幸而，比及老婦咚咚咚上了二樓，勾著身子在那雕花木窗前停了半晌，對著屋內說了句話以後，屋中亮起了燭光，透過窗紙，灑滿了全部天井。

金珠心頭一顫，恨不得蒲伏下去。

但要她親身脫手，她還是做不到。

暗中和酷寒從她的肌膚漸漸往裡滲。

金珠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次，就要她還清嗎？

每一次見到這位夫人，她都會忍不住在心中踩那清蜜斯一回――甚麼玩意還敢自稱女皇，看看這位夫人是多麼雍容高貴的氣度，她清蜜斯，給這位夫人提鞋都不配！

兩相對比之下，任誰也對那清蜜斯生不出好感來。

六合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出來混遲早要還……太狠了，旁人碰到過不去的坎，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是她連死都不能。她如果死了，就冇有人能禁止秦挽月殛斃她的兒子……

他和阿誰丫環，是不是正在郎情妾意？

一口一口吞噬著她。

“這麼晚了，有甚麼事？”

金珠屏著氣，恨不得替她去走這段路――說了十萬孔殷，還是這模樣。

當初，她看出燕七在擅作主張，公開裡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但她並冇有製止。實在她心底是但願有小我能夠倔強地替本身拿主張的吧，就像這二十五年來，每一次碰到難堪的事情，林一言老是用他刻薄的胸膛擋在她的前麵，她就像大漠內裡的那種鳥，將本身的腦袋埋在他的懷裡，就當內裡風調雨順，甚麼不好的事情都冇有產生。

顯赫的家世、父母的寵嬖、專情的夫君、仁慈樸重的兒子、叫全天下人妒忌的前半生……

她欠了這個天下太多的磨難。

……

林一言再也不成能諒解她了。

金珠鬆了口氣。夫人還願定見本身就好。

她平了平心境，再次理了理衣衫，蹬蹬蹬越太小天井，順著院角暗中陰沉的扭轉木梯上了二樓，到了夫人的門前。

她那裡想獲得如許一個嬌嬌俏俏的小娘子身上會帶著如此暴虐的藥粉，比及她想要製止時，地上那男人的血肉已化成了膿水。見這清蜜斯心腸狠辣，她就冇有把藏在門後瑟瑟顫栗的金珠拎出來。

派人去做這件事，和本身親手去做，是兩碼事。

“夫人！”金珠繞過木桌，跪倒在對方腳下，“夫人，您不是默許過我去做這件事情嗎？”

金珠時不時會過來陪她說話，對她，金珠向來不敢有所坦白，比如漫衍了清蜜斯是妖怪的謊言、以及費錢通過李福買了幾小我，到疫病區煽風燃燒給清蜜斯使絆子，再到前麵買殺手張永去殺掉了李福，這些事情，金珠一件也冇有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