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華坊恐怕是垮了。”龍葵瞥見了扶瑄的目光,幽幽然道,“細皮嫩肉的姑子和養尊處優的嬤嬤們,身上的傷即便好了,心頭的痛也難平了。”
“如許便要費事青青公子了。馬車停在後院,請隨我來。”
少時,龍葵端著茶案嫋娜身子返來了,將三盞茶擺在扶瑄麵前,青青也笑嘻嘻地提著溫水的茶壺炭爐出去一道坐下,看來,他與龍葵已經玩得很熟絡了。
“女人的意義是?”
“龍葵女人蕙質蘭心,可在當晚發覺了甚麼?”扶瑄問。
“馬車是有,但葵靈閣無主子,也天然無車伕,若要用馬車需提早去隔壁的驛館與車伕相約,公子目前要用,恐要本身駕歸去了。”
“龍葵隻是妄自猜想,公子但當一聽。龍葵想來,這女人或許前時見過公子也未可知。”
“龍葵女人為何不留幾個婢女在身邊幫手辦理,也好不必事事躬親如此勞累。”
“聽聞公子愛洞庭茶,正巧龍葵這裡有一些新茶,葵靈閣小,也不知這茶入不入得了公子之口?”
炭火垂垂燒得通紅,畢畢剝剝地在炭爐裡歡騰地跳著,炭爐上頭的鑄鐵茶壺卻端坐如鐘,如蘊著山氣修行的道人普通身邊霧氣嫋嫋。
“那蓖芷公子可否算是女人的知音呢?”
這葵靈閣從外頭看上去與街上其他教坊並無辨彆,這也是道理當中的。葵靈閣的前身是椒葉坊,在前朝也是此條街上數一數二的教坊大戶,最盛之時,坊內掌事的王嬤嬤部下足有一二百藝伎,夜夜在此歌舞笙簫,厥後王嬤嬤壽終正寢了,便將此坊傳給了部下的花魁娘子龍葵,龍葵接辦後卻不繼王嬤嬤的衣缽,分了些貨幣將坊內的藝伎小姑們都斥逐了,兀自做起了教琴的館子,彼時也常有疇昔的舊客看重龍葵的琴藝,將府上的主子婢女遣來學藝好學成歸去奉養仆人的,龍葵也不給這些世家貴族麵子,隻挑此中資質好的才教,厥後教坊改琴館的事垂垂申明遠播,也有一些費事人家的後輩慕名前來請教,龍葵卻也一視同仁,隻要天靈聰明,與琴有緣,學費便可不拘末節。現在,能在這琴館裡受教的學子,出去了就常常能成一方之大師,故而外頭的人對這龍葵女人與其琴藝更是獵奇了,但龍葵卻放出話去:此曲隻在閣內有,毫不過出獻藝。
馬車琳琅拐入擺花街。這條扶瑄再熟諳不過的街道,樂也在此,痛也在此。
“隻是還要再借馬車一用。”扶瑄非常難堪地撓頭道。
龍葵從琴架上取來了琴,為二人撫起方纔談起的《竹喧》,扶瑄與青青的琴品雖大不不異,但一樣聽得如癡如醉。龍葵女人的琴音是故意的,有情的,無怪乎她隻對老友操琴,如許用情至深的操琴若每天獻藝,遲早肝腸寸斷了。
龍葵又道:“我這裡常日無客人來,也無甚麼像樣的茶具,這個待客的白瓷冰紋杯青青挑中了,公子就用平常我飲茶的青瓷玉蕊杯來飲可好?”
“《竹喧》”
“《竹喧》”
聽聞龍葵割愛,扶瑄更加不敢怠慢,細心品起麵前這青瓷玉蕊杯,青瓷透亮如翠玉,杯身小巧小巧,杯口微收似一朵含苞之蕊,“玉蕊”之名實至名歸。
扶瑄還何嘗,隻是啟蓋一聞,便知這茶來頭不俗,再一瞧一品,微似岕而細,味甚甘香,品格可謂絕佳。這葵靈閣雖小,但器物樣樣不凡,想來這茶更不會失了閣主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