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倒非常淡然,也見慣了這等場麵,全然不放於心上,隻伸出一臂,架於馬車簾子前,靜候裡頭第二小我出來。
“桓冼馬談笑了。”扶瑄還是肅容冷酷,道,“如此這般,謝某拭目以待。”說罷便拂袖回身,回本身的位置坐下。
“是需來的早,不然便叫旁人捷足先登了。”扶瑄側前一步,將初夢擋於身後阻斷了放勳的媚眸。
“扶瑄兄來的真早。”放勳笑若東風,雖是道與扶瑄聽的,他的眼瞳卻緊緊釘在初夢低斂的臉頰上。
一旁有主子上前道:“謝公子,宴席設在花圃中,請公子移步隨小仆來。”
“謝公子老是這般冷酷的容顏。”桓皆道,“本日是皇上相邀的賞字大會,共賞我桓皆的高文,謝公子總這般沉著麵孔,倒叫皇上覺得你我有何過節呢。”
隻見春榮台前,搭了普通漆了紅色的梨花木台,上位之處安排一張黃金雕龍桌案,黃色蒲墊備於其下,龍案擺佈邊擺列兩排紅酸枝祥雲雕文木案,案側已有幾位少年一代的世家貴爵公子踞坐於旁。婢女正從一側魚貫而出,手中端出盛有沁香生果的玉盤,順次擺放於木案上,婢女們進收支出,主子迎來送往,井然有序。
“見過放勳公子。”初夢稍稍後撤了一步,垂首避著放勳的目光。
“雲澄見過扶瑄公子。”雲澄也趕快在一旁施禮道。
桓皆還是那身硃色蛛文袍,光影映在侍衛身上的銀鱗盔甲之上,一紅一白,更襯得他本日英姿英發。
早來的幾位公子見扶瑄來了,便起家上前號召問候,皆是先前玩樂一起的老友,扶瑄自遇刺又遭禁足,已有好久未與他們相聚,見麵天然分外親一些。正酬酢著,而一旁的放勳上前來了,亦是極熟絡地與這班公子施禮問候,也似乾係非同平常的密切,放勳問候罷,瞧了一眼扶瑄,而扶瑄也剛好打量著放勳,二人目光訂交,如電光火石狠惡,似於氛圍中存著甚麼看不見的氣場正悄悄較量。
而相較之下,初夢倒是安然地很,乃至連眼波也未曾顫抖一下,隻是極平常地抬目打量這富極奢糜的新景。扶瑄自一上馬車,便偷眼察看著初夢的反應,他知這眼神是欺瞞不了人的,如果臨過世麵之人,便再難倒歸去那種如雲澄現在普通戰戰兢兢的眼神,再若初夢前時曾是司馬錫部下豢養的胡蠻女刺客,那故地重遊必有所情感透露,而初夢現在如此安然,不由叫扶瑄更添了一份獵奇。
南嶺王府的婢女早欲一睹傳聞中建鄴第一美女人的姿容,得知此宴要辦早已蠢蠢欲動,而現在真見著了,卻又羞得縮在一旁不敢上前。
跟著兩聲跺地之聲微微撼動桌案上的玉盤輕吟,侍衛立定四方,舉頭闊立,氛圍一下寂然起來,桓皆倒不覺得意,笑著上前去尋扶瑄,仰首道:“謝公子莫鎮靜,隻是平常的保衛,此次設席不似那日在妙華坊,安然得很呐!”
扶瑄凝了放勳一眼,回身邁步向前,初夢在她身後側粗布跟著。一起上,綠樹襯紅毯,俊郎配美人,這些入府的年青來賓倒成了這南嶺王府另一番勃勃朝氣的裝點。世人移步之間,設席地點的春榮台便垂垂褪去綠茵麵紗,躍目而現。
隻聽背麵有熟諳之音喚著扶瑄,扶瑄回顧一瞧,恰是放勳。放勳一身平常的靛紫色鬆花綾鶴氅,正與他的婢女雲澄一道踏來,而放勳身後的雲澄似已被這昌大昌大的場麵合鎮住了膽,隻畏畏縮縮地跟在放勳背麵,舉目四下,一雙雙眼眸都聚焦於這朱徑之上,雲澄恐怕做錯了甚麼而遭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