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皆得字,將筆一擲,熏然舉頭。初夢倩聲道:“桓公子真乃神筆入木,這字勁鬆華茂,真是好字!”
桓皆心中不平,想來這喝酒是件痛快事,喝酒出疹子向來聞所未聞,莫不是這楚小公子不捨得這酒錢吧?
桓皆非常欣然,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後便兀自先行入內了。初夢追跟著她步入中庭,中庭格式不大卻甚為擁滯,一些棄用的堆棧陳列隨便地堆砌與中庭四角,春絮一地也不見有人打掃。
“烏衣巷乃建鄴城中至權至貴的世家陳郡謝氏與琅琊王氏的府邸地點,巷中餬口幾近浮華,連這烹魚也要烹出花兒來,反幾次複四十九道工序,吃得不是滋味,是咀嚼。”桓皆回味,“桓某前時聽聞王氏長公子王蘇之北派伐胡,府內此時恰是人才緊缺之時,實不相瞞,桓某正欲拜見王謝二家門下。”
菜吃完了,月上中庭,佈下一片銀輝,桓皆已醉,卻還是意猶未儘,嚷嚷著叫伴計收了盤子拿筆墨紙硯來,他要在院中揮毫潑墨。
“我桓皆之字,即便是去了建鄴……不說第一,不,若說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就連那天子老兒司馬……司馬熠見了也得承讓三分!”桓皆的身子東搖西擺,連站也飄飄然,竟還要擒著酒壺不放來飲。
“楚某不及公子分毫,便不必獻醜了吧。”初夢歉道。
桓皆聽了那裡領悟到初夢忠告順耳的事理,全覺得他在暗諷本身恃才傲物,便道;“公子這般說話,似對這宦海行事非常體味了?”
“我?”桓皆笑道,“桓某倒是取道此地而後去建鄴,建鄴天子腳下,能人誌士浩繁,不瞞楚公子,桓某自認也並非池中物,隻要都城纔可容得了我一展抱負!”
正排著菜,桓皆也來看了,初夢本想著該親身去請他的,現在他本身來了不知是否會多想甚麼而不悅,但說了幾句話,見桓皆麵上非常歡然,並未見些許慍色。
初夢不知入迷了多久,忽聞身後遠處傳來了桓皆公子的喚聲。
“桓公子喜好便好。”又道,“這魚當真是極新奇的,午後我見著魚販整筐運到後院來卸貨的,公子也請快嚐嚐。”
“權當……是贈我一幅以作……留……紀念,你我二人……瞭解一場也算有緣,楚公子……切莫再推讓!”桓皆也並非至心想要初夢的墨寶,隻想在此情此景下找個烘托的來彰顯本身書法技藝高超,善書之人還是理來講必是放浪形骸之輩,比方當朝駙馬王羲之,如此荏弱嬌小的楚公子,實在如何看如何不像擔得起大師之才的。
“公子如此說,桓某卻之不恭。不知公子落腳那邊,就近食些便好。”
“那可不巧了!”掌櫃頗顯為莫非,“今晨廚子回籍顧問母親去了,要傍晚方能返來。公子這段報答宴請擺於晚間如何?公子放心,我下午就派人去采辦鎮中最――新奇的食材,保管二位公子今晚不醉不歸。”
“那楚某獻醜了。”
“路子此地,公子呢?”
初夢在一旁冷靜守著,也不說話,隻隨了他的性子。
初夢將包子遞給了桓皆,桓皆道了聲謝又藉端有事要辦分開了,初夢也隨行至堆棧前堂,交代店家將今晚的小宴設在後院,一來不稠濁在飯廳以內落得平靜,避人耳目,二來院中景色也很有生趣。
桓皆卻一把推開了,扯著喉嚨道:“快,伴計,筆墨服侍!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