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芷忙將襟帶繫好,連連賠罪報歉,初夢這纔敢回過臉來看她,細心端凝這通身氣度不凡的少年,道:“你……難道那日渡頭買馬的公子麼?”
“也未知我裁心畫的朱梅記,他扶瑄重視到了未?”蓖芷自喃著,但轉念又心覺扶瑄是那般心機細緻之人,倘若重視不到該不是他了。
“小聲著點。”蓖芷還是笑得痞痞的,神奧秘秘道:“我要去給扶瑄一個‘欣喜’。”
“見過蓖芷公子。替扶瑄公子辦事,不敢怠慢。”初夢迴得極是工緻。
主子隻好收了身,嚼了兩口包子吞嚥下去,而蓖芷早已一溜煙跑出來了,望著蓖芷冇個正形的背影,主子無法搖了點頭,他知扶瑄公子又要被他的“欣喜”所捉弄了。
“是你!”
“女人你無礙……”蓖芷倒是長年習武的裁段,身強力健,隻這清臒的婢女被他一撞卻顛仆在地掙紮著纔可爬起。
好久未回烏衣巷,秋色竟快叫夏暑所代替了。蓖芷身上還是著著北方涼春時下的厚織雲錦袍,不由稍稍烤出了汗,但是蓖芷並不在乎,蕭灑男兒自是有汗才顯得豪氣雲天,他反倒掀起袍袖,解下襟扣,暢露更多肌膚以曬得更透。這衣衿一敞,蓖芷更是冇了束縛,東風對勁地走著,好久將來,這園林中的亭台樓閣讓新綠裝點得更高雅不凡了,林中之風裹挾花香襲來,灌入衣衿內,蒸騰著熱汗帶來絲絲風涼,直叫蓖芷痛快淋漓地欲放聲歌頌。
“蓖芷公子返來了。”後門賣力牽引馬匹的主子朝府裡一聲長嚎,卻立即叫蓖芷拿包子堵住了嘴。
蓖芷哈哈大笑起來,鳳目眯成一道線,道:“那再予女人撞一次,看能不能傷了我。”蓖芷說罷張暢度量,蒼紫色雨花錦袖擺垂墜而下,日光映著上頭的捲雲斑紋,爍爍耀目。
“可不是麼。”蓖芷從速笑著上前一把攔住了了扶瑄脖頸,“方纔來時趕上了,我還打爛了她的果盤子呢。”
見蓖芷一臉無語,扶瑄倒是笑得暢懷,又對一旁低眉乖候著初夢道:“我與蓖芷要敘話舊,你先下去安息罷。”
“初夢你也彆撿了,放著叫那群掃園子的小丫頭來歸置罷。”說罷對著初夢痞痞地挑眉一笑,又道,“鄙人本日另有事,來日再邀女人閒談賞花。”說罷便揚袖邁步過初夢來的拐角,朝花徑深處行去。
二人卻異口同聲,尤是蓖芷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連玉白也看得了了,正想著這女刺客呢,怎能推測轉角便撞上她了呢!
“喲,都熟諳了呢?”這下輪著扶瑄凝住了笑,拿眼機靈地打量這二人,蓖芷靈敏地發覺到一絲濃厚的醋意正他周遭的氛圍中彌散。
這一日淩晨,城門方纔開啟,建鄴裡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老朋友。一名風塵仆仆的少年袒胸露肩駕著寶馬奔馳而來,鐵蹄之聲終究靜止消逝於烏衣巷的後門。
“是你?”
“小婢初夢。”
“碩人其頎,衣錦褧衣。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
初夢倒並未服從他的叮嚀,依是沉著瞼跪在地上一片片地拾,她倒並非驚駭著打爛杯器的獎懲,而是憂心這蓖芷竟是烏衣巷中人,天下之大,每日倉促來往萍水相逢之人不堪列舉,卻怎的偏巧是他買去了那黑衣殺手之馬呢?
他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