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夢怯聲道,“小婢服從。”
屋內無人迴應,隻聽屋外一聲野貓空靈地叫聲,更襯得屋內陰沉,窗外的寒氣藉著月光照亮的灰塵一同向裡貫,蕭蕭瑟瑟的,叫人恍忽間覺得是初春複踏,冰雪未散。初夢又喚了一聲:“扶瑄公子……”還是無人迴應,如同她午後初入這屋苑普通。
“清算妥了?”扶瑄問。
初夢悄聲吃著菜,菜色倒確是婢女的菜,先前她在灶房製備過對此一清二楚,吃著吃著,初夢隻感覺膝下似膈著了甚麼異物,踞坐起來頗是不適,便翻開軟墊來瞧,竟是一把短刀。
初夢行至扶瑄軟榻前,踞坐下來,問:“公子吃了麼?”
“回公子……清算好了,謝公子犒賞。”
初夢下床施禮道:“甚麼也不缺,多謝公子。”
“嗯……小……初夢服從。”
“公子……”初夢背上也是汗津津的,嗓子也嘶啞了,“小婢有罪,叫公子操心了。”
原是做了個惡夢。
初夢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不知緣何心中頓感非常酸楚哀思。前時經曆惡夢一場,她隻覺心力蕉萃,舊事曆曆在目,她犯下的殛斃大罪,而麵前的扶瑄卻一無所知,心機純澈地滿心寵嬖著她,為她忙前忙後,而她卻處心積慮靠近操縱於他獲得北境戰事的諜報。初胡想得肉痛,更不知如何麵對,神情暗淡躲避著扶瑄回身投來的目光。
是血!
“拯救……”
“我見你怎的入夜了都不過來回話,覺得我午後冷酷了你叫你活力了,便過來看看,未曾想你竟睡著了,還睡得正酣,看來這床褥倒算是合了你情意,疏鬆綿軟。”
“吃罷。”扶瑄一手端著書,另一手伸去案上啟開香爐蓋,見裡頭積的香灰過了半,便放下書,捧著香爐朝屋外走去。
初夢啞然失聲,丟了短刀,教坊裡的那一夜驚魂惡夢在腦海裡重演,畫麵推移變更,即便初夢用力閉了閉眼又展開還是揮之不去,而她在此時尋見的另一團東西則將她最後一絲但願無情泯冇。
“公子……我倒是還不餓。”
“既是一同製備的,那此後不如便由初夢來拿好了。”初夢退身至桌案邊,隻心覺這餘下給她的菜碟有些多。
“扶瑄——我不要你死……我不想你死……你不成以有事……你千萬不成以有事!來人啊——拯救——”
初夢眼瞳一時不適應這忽來的暗,如同夜盲普通不敢動,怕摸索間碰倒了甚麼杯盤擺件,隻好喚道:“公子……公子在屋裡麼?”
初夢猛地展開眼,卻見屋內亮堂堂的,扶瑄正坐在床榻邊凝著本身,目光又似疇前般碧波和順。初夢四週一望,是本身棲住的偏房,夜幕已降,清月高升。
扶瑄伸手疇昔握住她的手,和順問:“你前幾日,為何總躲著我?”
那張清冷的,慘白的卻非常俊美的麵龐,初夢雖隻見過那一次,卻畢生不會健忘,也畢生不肯再見第二次。
短刀由銅製刀鞘套著,上鑲嵌了一些寶玓玉石,金銀掐絲,斑紋一向持續至刀柄處,初夢頗是覺著這刀眼熟,卻又一時候憶不起何時見過。她擺佈翻動凝睇了一陣,輕拔刀柄,鋒利的短刃馬上奪目而出,隻明晃晃地駭人雙眸,嚇得她當即又將刀收了歸去,她倒也不是怕這類寒兵器,也並非因偷瞧扶瑄的器物而惶恐,隻因這刀淩厲的寒光,確也太像那一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