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候了半晌,仍未見扶瑄半個身影,不知怎的竟有些不祥之感,便又艱钜下榻,趿上鞋挪去屋外,可方扒開了門,扶瑄便迎頭從屋苑正門那處來了,手中還端著個木案。
“此歌名為《半夜歌》,是疇前我遇著一名喚作‘半夜’的女子,她唱與我聽的。”
期盼?
“怎了?好聽得驚呆了?”扶瑄望著她的眸子,滿目笑意。
可無法情愛之事,不是朝夕情麵便可買得。初夢心中模糊蕩著愧意,輕蘸取藥汁來擦,藥汁無所停滯滲入皮肉裡,疼痛之餘又多了層莫名龐大的滋味。
“徒歌清唱呀。”
扶瑄將初夢的口采取了瓜肉,便抽身輕笑道:“瓜另有些涼,我才替你溫一溫,這下放心嘗罷。”
扶瑄見才子似心中有恙,不知是否是本身板著麵孔冷得過分火了,忙是舒緩了神采腔調,半摟著她身子哄著:“你若要甚麼,儘管躺著喊我便是了,眼下最緊急的便是你養好身子,靜臥方有助於傷口癒合。”
扶瑄說著將手中木案往旁處一放,又抱起她輕放在床榻上,道:“我去灶房那邊取了些涼州蜜瓜來,早進步貢的,口味清甜,拿來給你嚐嚐。”
是期盼甚麼呢?
少時,藥擦畢了,初夢穿好了衫,收斂了神采,向著屋外嚷聲:“我好了。”
初夢被他逗弄得羞紅了麵,嗔了一眼便閉目彆過甚去,卻緊接著感到何物封住了微撅的唇,睜眼一望,隻見扶瑄濃醉的長睫躍動眼底,他的唇正著本身的唇,口中,正有一塊溫軟蜜甜的瓜肉伴著扶瑄和順纏綿的舌送入初夢舌尖。
百花秘露是世上舒痕療傷的奇藥,以百蒔花淬鍊而成,雖花易得,但秘方難尋,傳聞秘方把握在鮮卑隱世高人之手,此人極是奧秘,故而百花秘露人間罕見,隻偶有少量成品流轉暗盤,也未知真假。連她在鮮卑時也隻受皇上恩賜過一瓶,厥後又叫沁妃來鬨時抄走了。
“蜜瓜儲存在冰水裡保鮮,於你而言有些寒涼了,且稍後一陣,待瓜回溫再食。”
初夢背脊上火辣辣又冰冷涼一片,這類冰火兩重的交叉之感雖鎮著激痛,但尤其磨人。方纔扶瑄叫她褪衣,實在叫她驚得現在的心仍如鹿亂闖,羞怯本是理所該當,但她在羞怯之餘竟又生出一絲稱心期盼,連她本身也被這莫名的期盼之情驚了一大跳。
初夢側頭細諦聽著,扶瑄歌藝倒也不賴,聲如鐘樂厚重,又如笛音婉轉,用情之間,情深細緻,雖無管絃伴奏,也頗是好聽,聽著聽著,她便不自發凝上他的容顏,放聲的喉頭在脖頸中高低湧動,唇口一張一合,弧角自現,靡聲男色,晝顏華彩,通身流溢著翩然風味,襯著他身後投來的和暖日光,竟覺著有些迷住了神。半晌,歌頌罷,她還沉在此中呆凝著扶瑄。
“蒲月風景了,也是吃瓜的時節了。”初夢幽幽然道,一算日子,她來烏衣巷內已有兩個月頭。涼州盛產蜜瓜,鮮卑亦是盛產蜜瓜的,初夏時節,蜜瓜已在藤蔓上結實,假以光陰便可飄香,滋味甜美沁心,初夢睹物思人,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初夢彆過臉去,用心道:“你們世家公子的百花豔事,與我又何乾。”
世家公子們看似常日奢糜玩樂,揹人處倒是舞弄機謀,各懷心機。這放勳本日能弄來這百花秘露,應是本領不小,無怪乎前時的邊疆軍情詳報於他而言,更是不在話下了。想及此處,初夢心中不由有些晦黯,低首望著這一層傷,身上無一處無缺皮肉,回想往昔,自入了烏衣巷以來,禍是接連不竭,除了得了少量邊疆戰報外毫無所獲,弟弟段冉的蹤跡更無處尋覓,幸得扶瑄顧問得知心全麵,可她刺殺扶瑄之事橫在前頭,縱享一刻歡愉,今後又該如何與他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