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拂曉之際,我抱著被子在床榻上打了一個滾,感覺本日的床墊格外光滑,被子也格外堅固,就連枕頭都沾著沁民氣脾的菩提香氣。
我麵對著慘白的牆壁,想到疇前等師父回家的時候,門邊的牆也是這麼白,隻要他一推開木門,我就會又跑又跳地撲上去,歡暢的不可。
很多年前,有一群狼妖闖進了我的家,那一日,爹孃都在禁法下化成了飄散的菸灰。今後今後,我做過的每一個惡夢都與狼有關,在那些夢裡,我老是冒死地往前跑,身後有一群滿口獠牙的狼在追,各處都是破敗的斷肢殘骸,那些屍首無一例外睜著雙眼,喉嚨裡收回沙啞的狼嚎。
“如果容瑜長老願定見月令大人您,又怎會落得明天這般?大人還是莫要難堪我等,逼我們與您脫手。”黑室使者拱手抱拳,持續說道:“笞刑已經是冥洲黑室最輕的科罰,受過三百杖笞刑後,隻需臥床三年,便可完整複原。”
黑衣侍女欠了欠身,對我溫言軟語道:“比及三百杖結束,鬼玉牌上的懲戒令便會自行消弭,重新回到您手中。”
卻不料它將我指引去了冥洲黑室。
黑室使者再次躬身施禮,恭敬道:“大人,我們已經等了兩個時候。”
杖責三百這四個字讓我的心驀地涼了半截,我不信賴師父會對我這麼狠,啞著嗓子問那位使者:“十五日前的號令,現在還算數嗎?”
杖責三百下,他大抵是想直接打死我。
推開被子坐起來,直到走下玉砌高床,我才驚覺這不是摘月樓,而是冥殿的內殿,腦中頓時一片腐敗,再無半點剛睡醒的渾沌。
夙恒拉過那扇鐵門走了出去,顛末千錘百鍊的堅固門框驀地碎成殘屑,紛繁揚揚散落在了地上。
莫非說在我睡著今後,他又把我抱來了這裡……
初始於心房的驚駭感一向遲緩延長到我的腳指,並且逐步滲進了骨頭裡,我將月令鬼玉牌握在手心,回身預備打道回府。
青石鋪就的規整宮道上,我沿著琉璃宮牆的邊角向前走,這條路的絕頂就是滿院玉蓉樹的摘月樓。
第三杖過後,汗水從額頭滾落,我疼得將近暈疇昔,但是四周的統統卻俄然溫馨了。
“月令大人安好。”四五名身著黑衣的使者攔住了我,而後用那秉公法律的聲音說道:“我等恭候大人多時,刑具早已備好,勞煩大人隨我等進入黑室。”
我轉過身,看到他們這些人全數恭敬地跪了下來。
我走到一半的時候,俄然感受脖子上掛著的月令鬼玉牌變得滾熱,貼在我胸口引出一陣針紮般的刺痛。
他頓了半刻,接著道:“月令出言無狀,當以笞刑杖責三百下。”
日影在班駁的宮牆上垂垂淡了下去,樹杈上的烏鴉不知啼了多少聲,我手裡那把地瓜乾早已吃完。
高近三丈的龐大石碑立在正門的一側,其上以狂草刻寫著“黑室”二字,許是因為年代長遠,那字的四周生了層青苔,石碑上另有風乾的血跡,深紅幽綠,觸目驚心。
兩個壯漢提著一桶赤椒油走了出去,油水滾沸,冒著駭人的白氣。
就比如屠夫殺豬前,溫文爾雅地扣問那頭豬:“豬兄,大刀已經磨好,叨教能夠宰你了嗎?”
剛踏入冥洲黑室的正門,潮濕*的氣味和濃稠的鮮血味就劈麵而來。
他們一行人皆是彬彬有禮,但是這類感受倒是極其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