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裡的風帶著赤道特有的熏香,從窗戶的裂縫潛入室內,融入熾熱的香氣裡。
電視機亮了雪花點,畫麵閃現出來。機頂盒錄製了一段本地訊息,看時候大抵是早上播出的。先是紅色的病房,繁忙的醫護職員,因為是華人節目,主播說的華語,大抵是一名華人少年來吉隆坡插手電視節目,出了一場車禍,司機逃逸中。少年是罕見的熊貓血陽性,搶救時血庫存血不敷,正在向本地華人募集誌願者。
如果毀滅*就能毀滅那些不堪回顧的畫麵,肖重雲想,他是非常情願的。
扯破的痛,彷彿每一根骨頭都被敲碎重組。
母親抱著他從雜草與矮樹後走出來,鼓譟就停止了。
“世人皆說我負你,而你想一死了之,蓋棺定論,哪有那麼輕易?”魔音就在耳邊,溫熱的氣流拂過耳垂,近乎呢喃,“就算你死,作為你的兄長,也是我埋你。我會為你寫一篇情深意切的悼文,向世人訴說當年的舊事。我會照實坦白本身的惡,也會戳穿你的偽善。好久之前我就選好了兩塊墳場,一左一右。左邊安葬你,唸完悼文,我便去右邊找你。”
身材被抱起來,蓋了一件遮風的外套。熱帶氣溫一貫很高,但房間內寒氣開得太足,是以輕易讓人感到酷寒。樓下是一間小客堂,內裡正對著一個小小的花圃。這個莊園很大,主樓的客堂卻很小,客堂外帶的花圃的確如同袖珍的藝術盆景。靠牆是一組米紅色的布藝沙發,搭著很多年前風行的暗黃色勾針垂絲沙發巾,落地窗高而窄,麵向花圃,窗邊放了一張矮幾,擺了一盆嬌貴的蘭草。
路的絕頂,是一堵一樣紅磚砌成的牆,爬滿深綠色爬牆虎。
他不記得本身撞了多少次。隻感覺從阿誰夜晚以後,這具*已經不再屬於本身,統統的疼痛,屈辱,愛與仇恨,都應當跟著這具身材的毀滅,而歸於虛無。他乃至不太肯定現在是甚麼時候,因為張文山在的時候,每時每刻都是暗中。
張文山坐在中間,與他一起看。
“太寵了倒是不好,你看夫人領了半分情冇有?”
肖重雲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橡木的柱子收回沉悶的響聲,青年麵露痛苦。
母親跟著父親走了,他坐在沙發上哭,張文山便翻開電視機,上高低下調台,找動畫片。找了兩圈都是英語和馬來語的,肖重雲哭得更短長了,他便挨著沙發坐下來,看著他哭。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本書:“給你撕了摺紙飛機。”
張文山在樓梯處略一收腳,像是望了眼落地窗外傍晚的風景,然後哈腰,把他放在了沙發上,用遙控板按了亮沙發劈麵的電視。肖重雲固然這幾年身材不如何好,作為成年男人,體重卻不輕,張文山這幾年想必與他分歧,健身保養得都不錯。
那一拳用了滿身力量,半途卻被人接下來:“恨我?”
暗沉沉的長雲從天涯壓下來,被落日烤得昏黃。他還在本來的房間裡,至始至終都冇有分開過。和當年一模一樣的書桌,一模一樣的詩集和窗簾,殘陽下鮮紅的光芒落在紅色床單上,彷彿是觸目驚醒的血跡。
肖重雲還小,統統的沉寂中,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肖重雲試著兩次,才半撐起來,每一個行動都竭儘儘力。他先抓住紅色床單,然後摸索到紅色的床頭柱,停了一分鐘,身材彷彿僵住了普通。然後他彷彿下定決計,用頭竭儘儘力往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