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七語鳥能夠看破將來，我當年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曉得你必然會化龍成仙的。當時候你可要記得帶我飛上九霄，遍覽人間。”

歸嵐死死盯著她，詰責道：“那麼我呢？你將我置於何地？”

冗長的黑夜被晨光遣散，隻是這個早上不再有一隻文雅纖巧的七語鳥落在樹頂，在陽光下反射出溫和而暖和的光。阿誰鵝黃裙子的斑斕少女彌散在夜霧裡，在朝陽下失了蹤跡。這是一種比灰飛煙滅還要殘暴的結局，小七乃至冇能留下一捧飛灰，她像是昨日裡飛揚的雪，在陽光下熔化，滲入大地，潔淨得好似從冇呈現過。

她伸展腰身騰空而舞，身後是六合暗淡，山崩地裂，靈泉乾枯，煌煌雷柱貫穿六合，仿若六合崩毀。滿眼廢墟前，她輕巧的裙裾層層飛揚，像是在六合毀滅之際，於絕望裡開出的花，脆弱卻豔極，一眼入夢，等閒烙進靈魂裡。

小七俯視著歸嵐，姿勢一如平常，淚水卻不受節製地一點點漫出。

小七細細地看著歸嵐，時候過得那麼快，彷彿隻是一個彈指罷了，當年那條孱羸的小蛇現在也晉升元嬰，到了能化成風騷漂亮少年郎的時候了，而她那冗長也長久的生命也終究要告罄。感受著維繫著存在的左券愈發淡薄，小七的神智一點點崩潰，她彷彿發展著走在工夫的河道裡，長遠的影象一點點腐敗起來，內裡滿滿都是歸嵐的身影。

歸嵐緊緊地盯著她，目光貪婪得好似要將她的五官刻進眼球裡。她如他無數次胡想過的普通斑斕，美得能讓人健忘呼吸，她的身上彷彿會聚了六合統統的鐘靈毓秀。他曾無數次地撒蠻癡纏，為的就是看看小七化形的模樣，現在終究勝利，他卻感受不到半分高興。

骨骼熔鑄，血肉煉化，鱗甲剝落，歸嵐痛得忍不住長大嘴，掙紮扭動著，熔化重塑的喉嚨卻吐不出半點聲音。可哪怕如許的劇痛，他卻還是感覺不如那一刻的痛苦。劇痛稍歇，歸嵐恍惚的眼睛裡映入了他本身的影子――拉長變粗的身軀，以及身軀兩側生出的那一對猙獰的四趾的爪子。

歸嵐飛奔在叢林裡，一棵棵樹化作殘影被他甩在身後，他不曉得本身已經多久冇有飛那麼快了，或者說自他出世起就未曾像明天一樣快地飛過。

“我給你取個名字，你就叫歸嵐好了，嵐為山霧，說得就是你霧隱蛇的形狀，至於歸字，那是我盼你永不流浪無依，此生終有歸處。”

小七，你永久是對的，我終究踏上化龍的第一步，但是說要同遊六合的你，我該去那裡找？

“你是……我很首要的人。”小七和順道道。是的，他之於她是如此的首要，首要到成為她存在的支柱。七語鳥的影象付與她才氣，流螢的殘魂給她修為，她的影象是它們影象的調個人，可她不是流螢也不是七語鳥，說不清榮幸或是不幸，她清楚地生出了獨立的自我認識，但現在由疇昔培養，冇有疇昔的她真的算是存在著嗎？很長的時候裡，樓小七都掙紮在二者的影象裡，稍有不慎她就會落空自我，變成它們影象的持續。在樓小七掙紮在沉湎邊沿之時，歸嵐呈現在她的生命裡。

她笑得眉眼彎彎，眸光盈盈，彷彿真有多歡暢。但是笑容卻在歸嵐的逼視下漸漸地慘白起來。

她頓了頓，眼神垂垂悠遠起來，颶風殘虐，她的身影定如盤石，彷彿是來自另一個天下的投影：“我的身軀來自主人收藏的一具七語鳥的屍首，我的靈魂來自神器器靈流螢的殘魂，七語鳥血脈裡零散的傳承影象和流螢破裂的影象構成了我的曾經，一個殘破的七語鳥和一個殘破的流螢構成了一個看似完整的小七。你覺得我能在真假轉換，實在我的那點小把戲也隻能騙騙似你普通修為的修士，我魂不魂、身不身，這纔給了你那般錯覺，究竟上，我底子不能算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