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轉頭看他，卻見他滿臉通紅，也就開口問他，怎俄然想起喚她全名。

當夜，竹簡到了女孩手上，閱儘以後，她也冇說甚麼，隻是坐在樹下一個勁兒地笑，明顯隻是孤身一人，臉上卻平增了紅暈。

也不過隻是看看，生老病死，乃六合造化天然規律，無需多言妄加評價。

獨一的中轉通道，便是兩村以東同木靈山的相接之處。一條小徑，蜿蜒而上，渾然天成。

那夜少女獨坐樹下，昂首癡望枝上新葉，不由臉一紅，低頭含笑。

她愣住，昂首凝睇葉間，看光透葉而下，綠瑩瑩的，非常都雅。

槐安木靈，一山之隔。

又是一聲長歎，看來連一小我類的命都比他的要好。

隻覺心中似是烈火灼燒，沉默三年，他終是憋不住開口。

“我該信賴他的，對不對？楊？”

去掉那兩個小辮，將長髮束起，男孩模樣倒也清秀俊朗很多，起碼總算是能看出些許男兒氣勢。至於女孩，亦是逢著豆蔻的大好韶華，嫋嫋少女，婀娜如荷。

他看著少年，眸中已然冇了方纔的肝火，卻有一種莫名的哀思。

“你這傢夥，好生奇特，春季也不見落葉。”

“楊，爹爹明天逼我出嫁了。”

她站在他身前，目光板滯。

他垂下眸子打量她，雖說紅顏易老，可她也不過二十出頭，怎會生得此般蕉萃。

“我等不到他了嗎？！”

想那少年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在枝椏上繫上了竹簡，說甚麼見信如麵，寥寥幾言，將那滿腔的連理之情書於其上。

“喂，楊樹，你說他會來的吧？”

秋已到，人未至。

“楊，你說他為甚麼還不來。”

“我冇依，我說過我會等他的。”

他還是站在山下，守著那路口，淡淡地看著男孩提燈下山，再望著他消逝在山間樹叢，如此來去，多年不改。

整整五年，這份情意早就到了相互心知肚明的境地，可不知為何，那句話還是少年心中的一道坎，不管醞釀籌辦多久，終是邁不過的。

“秋覺得期。”

看來，他該死受縛於此，或許是上輩子犯下了甚麼罪孽吧，六合罰他修煉不順，用他這輩子百年的工夫作為了償。不由垂眸俯視樹下，不知為何，竟有些戀慕這些人類了，生命長久又如何，起碼活得歡愉安閒。

他站在山下，離山一步，守著那路口，一站便站了百年。

“楊，春季快過了，他為甚麼還不來？”

他曉得她在等一點炊火，等一點自山上而下的光芒，等一個彷彿不會再呈現的人。

他死死瞪著這對鴛鴦，萬千怨氣隻得化作一聲長歎，融進微起的夜風裡，化成一陣樹葉婆娑。

不曉得。

他眉間皺出了峰巒，身邊的喃喃私語，實在是擾得貳心煩。

“呐，楊，你說他為甚麼不來？”

這個春季，楊樹落葉之時，我便乘著車，跨過山川百裡，從大道走過，正大光亮地來娶你回家。

第三個春季。

人類是會老的。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昏覺得期，明星煌煌。”

那少年攥動手，支支吾吾說不出句全話，紅著臉憋了好久，還是以一句“冇事，路上謹慎。”草草結了尾。女孩一愣，不由出口笑話他多慮，提拎著燈籠也就走遠了。

他沉默，心中更加煩亂。

埋得不深，順手一掃便能瞥見，就像他們的緣分，昇華不過是一句話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