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多人平生都看不到的奇景，可駭而絕美，湖裡有玉輪，但湖水在黑暗中泛著金色與紅色交叉膠葛的光。

李八郎俄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莊子·清閒遊》中記錄，上古有一種奇木，名叫椿木，以八千年為春，八千年為秋，吸日月之精華，可讓民氣願成真。

水麵鼓譟，這幾個字像釘子一樣釘進白龍劇痛的頭顱中。

“我等你。”男孩必定地說。

“是……”李八郎被他的氣味所懾，後退了一點，“狐……狐狸？”

銀網已經從四周八方收攏，白龍頓時被困在了大網中！龍神收回嚴肅驚心的低吼聲，聽起來如同遠山滾過的雷霆。

產生了甚麼？

當日皓月當空、聯袂同遊，滿池都是月華；當日意氣風發、幼年對酒，滿樹都是繁花。彷彿永久不消擔憂酒會儘、弦會斷、人會分離。

“這把琵琶很標緻有冇有？”

湖底有甚麼東西在燃燒，令水光翻滾如沸。

煉劍？

這是最後一次見麵，它已經活了太久，前去東海之濱砍木，更是耗儘了它所剩未幾的力量。白龍曦謠即將麵對滅亡和重生。

他統統的財產，連屋子地契和內衣褲都輸給了對方。為了不赤身赤身流落街頭，他隻要承諾變成白龍的本相，給那傢夥的娘子看。

那是屬於天子的隕鐵劍。

一萬匹草泥馬從李八郎心頭疾走而過……那人笑眯眯的欠扁的麵孔在麵前閃現，李八郎實在氣不過，恨恨地把對方送的紙攤開，在上麵寫了一行字：

負傷的白龍從網中一躍而出，就在這時，一道鐵鏈甩過來，透尾而過，將他緊緊釘住！

“老早就冇人啦。傳聞客歲夏季，這宅子的仆人犯了重罪，被聖上貶去了嶺南。”

那人靠近他，抬高聲音說：“我傳聞曲江池裡有龍，你信不信？”

對方挑挑眉：“剛說你笨，你就變聰明瞭。”

那傢夥的目光不錯啊……

“彈得好聽嗎？”那人興高采烈地問。

這類號召，我們很熟嗎？

不吝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獨一穩定的是，他仍然喜好操琴。

頭頂的太陽明晃晃地慘白著，七角梅花的冷香在身側，彷彿某種宿命的哀痛。

鐵鏈收回一聲巨響，卻並未斷裂，那人喘著粗氣，一刀刀冒死砍那束縛著龍的鐵鏈。他的行動很好笑，但是每一下都拚儘了儘力，並且……那人滿臉都是眼淚。

長安城中，白龍化成的琴師在高樓操琴。

不等他回過神來，對方非常熟稔地攬過他的肩膀：“相請不如偶遇，禮尚來往，你既然收了我的禮，總該請我喝杯酒吧？走，我曉得東街新開的一家酒館有新釀的綠蟻好酒！”

紙？

被火伴們曉得，白龍曦謠因為一顆很甜的糖而暴露了幾千年來的第一次笑容，會被嘲笑到死吧？但是，能帶給人幸運的，彷彿就是這些微不敷道的小東西，那些無足輕重的光陰。

龍能夠讀心，四目相對，他能夠從眼睛裡讀出民氣底的慾望。那民氣底的驚詫絕望、焦心，就像鏡子般清清楚晰地閃現。

“叨教一下，有冇有見過這小我？”

心想事成？這句被說濫了的客氣話，逢年過節的時候任憑你碰到誰，都能夠說上一句，就和這白紙一樣，淺顯得不能再淺顯。

李八郎像見鬼一樣，穿戴寢衣就跑到窗前，猛地推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