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耳邊一聲玉器碎裂的輕響,李英歌額角一痛,來不及反應之前,就落空了認識。
七姨娘被噎得捏帕子的手直抖,不等她開口,就感覺一道大力衝得她踉蹌,歪著身子就往李英歌落座的方向倒。
腦海中突如其來,閃過的是族妹身故時的破裂畫麵。
李英歌很想收回媒介——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謝氏還真就將她這個“孩子”給捨出去了!
李英歌心下哂笑,麵上小臉卻繃得緊緊的,挑眉冷聲道,“你推彩琴的時候,如何不先擔憂擔憂我能不能滿身而退?”
彩琴越聽越心驚,扶著七姨孃的手幾乎失了準頭,差點一把掐死七姨娘。
李英歌猝不及防,情急下隻來得及挪開半個身子,下一刻麵前一黑身上一重,就被二人撞得甩出了假山頂。
這動機模恍惚糊地在腦海中飄零,等李英歌再次規複認識時,入眼的倒是忙室昏黃的燈光。
光輪心計手腕,李英歌的確想為謝氏擊節大讚。
謝氏曾說,澧縣一行不是來講事理的,就是來威脅老太太的。
她忙著“手舞足蹈”,卻有人比她行動更快。
七姨孃的身契在老太太手裡,老太太教唆七姨娘暗害孫女,不管真假不管啟事,這事隻要透出一點風聲,就是能釘死老太太楊氏的把柄。
而謝氏開出的不但是空頭支票,還是張讓七姨娘作繭自縛的大網。
謝氏公然一口唾沫一個釘,說出口的話都完整實施了。
想來這會兒正房裡,七姨娘正被謝氏的人按在地上,扣上了暗害閣老嫡女的黑鍋。
七姨娘倒是有把好嗓門。
正籌辦給跪的小福丁兒頓時打了個趔趄,撐著膝蓋站起來,小眼神直平常青臉上瞟。
再一想握在手裡的底牌,頓時又將那對顫巍巍的傲人胸脯挺了挺,手中帕子附著濃厚脂粉味兒,再次朝李英歌掃去,“倒是我一時焦急冇說清楚。二侄女啊,你住在老太太的暖閣裡,大抵是不曉得,你娘落腳的院子裡有個二等婆子,人稱劉家的,她替謝媽媽給我遞了話。
彩琴暗道不好,常青那一推搡用足了力量,這一下如果全下落到李英歌身上,非得出性命不成!
視野微轉,落在半開的窗扇上,還能勉強聽出,老太太正房裡傳出的人聲時高時低。
常青驚詫。
“行了,額角磕破了皮罷了。你們彆眉來眼去的了。”李英歌不是至心活力,見他倆小行動不竭,心中悄悄發笑,擺手讓他們坐下,才皺著眉道,“以是這統統,實在是娘安排的?彩琴頭一回撞上常青,也不是彩琴決計製造的偶爾,而是常青早曉得,彩琴會暗中留意我們的行跡,遲早會找上來?
李英歌收回視野,端起湯藥一飲而儘,聽到熟諳的腳步聲,就放下空碗,似笑非笑道,“人無完人,馬還會失前蹄,我不怪你冇能完成我孃的交代,把我全須全尾的護好。虛禮就免了。”
李英歌不答,抬了抬下巴,“去,把救主的’大功臣’小福丁兒叫來。”
她意在提示七姨娘,此處刺眼,如果把動靜鬨大了,事情成不成另說,如果把三太太或是彆的人引來豈不費事?
謝氏帶來的陪房早前忙得不見人影,現在倒是個個成了春筍,一出事就冒了頭。
族妹枉死,現在她又要照本宣科地再經曆一次嗎?
老太太多次想借姻親乾係,拉攏奉迎乾王哥哥不成,反被汪曲幾次’訓話’,現在翻身的機遇在麵前,老太太怎會不心動?——這一節我們不信,七姨娘那豬腦袋,倒是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