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驪一驚，敏捷低下頭。這麼躲著總不是事兒，她硬著頭皮看向姬無鏡，開口說：“五爺，已經很晚了。您再不歇著，天都要亮了。”

“五爺，您先起來一會兒可好？床褥臟了，得換一套。”顧見驪內心七上八下，麵上儘力保持著陡峭的調子，讓本身的聲音不顫栗。

顧見驪貼著床沿坐了個邊，望一眼栗子跑開的方向，垂下眼睛望動手裡黏稠的褐色湯藥好一會兒，才捏著湯勺攪了攪湯藥――有些燙。她一向很討厭湯藥的苦味兒，小時候抱病每次喝藥都要父親哄著。今時分歧昔日，冇有使小性兒的資格。她也清楚曉得本身真的抱病了，此時眼睛發澀腦筋發沉。她可病不起。

顧見驪望著姬無鏡，內心莫名安靜了下來。待姬無鏡止了咳，她問：“等天亮睡醒，你可還是好好的？”

顧見驪微怔。用力捏著湯碗的手力度略微鬆了鬆。本來栗子冇有聽到嗎？

顧見驪很快端出去一盆溫水，姬無鏡將雙手放進水中, 鮮血從他的手掌暈開。望著盆中的鮮血，顧見驪握著銅盆的手顫了一下。姬無鏡看了一眼她搭在盆沿上細白的手指, 收回視野, 抓起香胰反幾次複細心洗手。

四姐兒被喧華聲嚇醒，林嬤嬤照看著孩子過不來。長生送蘇大夫出府，栗子蹲在小廚房給顧見驪煎藥。屋子裡又隻剩下顧見驪和姬無鏡。姬無鏡昏倒時，顧見驪已覺嚴峻侷促，更何況他復甦坐在那邊。

顧見驪的目光下移，落在姬無鏡的褲子上。襠間的血跡，是她抓的。顧見驪忽又紅了臉，將頭低得不能再低，胡亂去解姬無鏡的褲帶。逼迫著本身心無旁騖地給姬無鏡換下了褲子。

顧見驪嚇了一跳，倉猝回身，望著姬無鏡的惶恐眸子浸在一汪清潭裡。

“先給夫人開一道風寒方劑。”姬無鏡懶惰開口。

但是我也不曉得你為甚麼三天醒過來兩回啊！

說著，她朝床榻走去，蹲在姬無鏡麵前，為他脫了鞋。

顧見驪非常驚奇地抬眼望了他一眼。

重新回房前，她立在門口深深吸了口氣，才鼓起勇氣邁步出來。她眼角的餘光瞟見羅漢床上的大紅色鴛鴦喜被，不由蹙了眉。明天早晨她要睡哪兒？

蘇大夫咬咬牙, 硬著頭皮胡說八道：“但是隻要每日定時服藥, 老是有結果的。”

也不等姬無鏡的迴應, 顧見驪慌鎮靜張地回身往外走。她頭重腳輕，腳步踏實, 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能解開？”姬無鏡問。

“你不該喊栗子。”姬無鏡俄然說。

姬無鏡瞥了顧見驪一眼, 才點頭準大夫出去。

姬無鏡看了一眼床褥上蹭上的血跡，朝顧見驪伸脫手。顧見驪扶他起家。她低垂眉眼，視野裡是姬無鏡細瘦發白的腳踝。他壓在她肩上的重量也是極輕。顧見驪收回視野，將姬無鏡扶到一側，回身去拿潔淨的床褥，重新鋪床。

這般近的間隔，讓顧見驪幾近難以喘氣，她倉猝抬手將姬無鏡推開。姬無鏡身形微晃，緊接著便是一陣壓抑地咳。他側轉過身，拿起床頭小幾上的一方帕子抵在唇前，星星點點的血跡便落在了帕子上。

府裡本來是籌算去請太醫, 是姬無鏡令長生將人攔下來, 隻請了經常來府裡診治的蘇大夫。

“出去。”姬無鏡發話。

姬無鏡剛洗完手，長生站在門外稟告大夫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