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顫顫朝姬無鏡伸手，柔荑素手一點一點覆在姬無鏡的手背上。

顧見驪夢見了趙奉賢。夢裡的趙奉賢七竅流血，身上一個又一個血洞穴。他朝顧見驪撲過來, 把顧見驪壓在羅漢床上, 雙手狠狠掐著她的脖子。他血肉恍惚的臉湊得那麼近，腐臭的臭味兒熏得顧見驪噁心。她驚駭地大呼, 在身下摸出匕首, 閉著眼睛朝著趙奉賢胡亂刺疇昔。一刀又一刀。

酣眠中的顧見驪翻了個身，麵朝著姬無鏡。她被子裡的手探出來，無認識地搭在姬無鏡的小臂上。

她如何睡著了？並且與姬無鏡同榻而眠？

顧見驪泛紅的臉頰一刹時發白。

明天是臘月二十三，小年。昨兒個顧見驪承諾了姬無鏡給他煎魚，她又想想，不若多做幾道菜。固然她廚藝實在不如何樣。

“中午？”顧見驪驚了。她竟然睡了一上午？

姬無鏡小臂支撐著抬起上半身看向顧見驪。他夜間目力極佳, 眯起眼睛時更是視野無阻。在一片黑暗裡，顧見驪的雪腮和玉頸泛著白, 如緞般的雲鬢潑墨似地散落榻上。她揪著眉頭, 眼角濕濕的。姬無鏡眼睜睜看著一滴淚珠兒從她輕顫的睫下掉落, 淚珠兒顫顫滑過鼻梁，滑進另一隻眼，並著另一隻眼眸中的濕意，最後染濕了床褥。

她檀口微張，想問甚麼時候，忽認識到無人可問，抿著唇把話咽歸去。

做惡夢了？

後院模糊傳來些響動，像是剁著甚麼東西。顧見驪攏了攏衣衿，免得寒冬的風灌出去，提步往前走。遠遠瞥見姬星漏背對著她，彎著腰，不曉得在做些甚麼，行動有些古怪。

姬無鏡苗條乾癟的手指在顧見驪後頸摸索了一下，找到穴位後，用力一點。疼痛讓顧見驪眼睫顫了顫。不過下一瞬，她緊皺的眉頭伸展開，麵龐安靜，酣酣入眠。

姬無鏡的院子裡有一個小廚房，不過平時不常用。隻是林嬤嬤偶爾給兩個小主子做零嘴兒會用用。

她伸手，謹慎翼翼地朝著姬無鏡的手挪疇昔，指尖兒碰到姬無鏡的手背，頓時縮歸去。她回想著方纔的觸覺，五爺的手彷彿……是涼的！

他的手搭在身側，本是放在被子裡。但是跟著顧見驪起家，也一併扯開了姬無鏡身上的被子，這才暴露他的手。顧見驪俄然認識到昨夜她與姬無鏡用了一床被子，頓時又感覺難堪不已。她實在是記不得明天夜裡是如何鑽進姬無鏡被子裡的。

顧見驪冒死地跑, 可如何也跑不過這些鬼怪, 最後被漂泊的鬼怪圍住, 她無助地蹲下來，啜涕不止。

顧見驪抬眼，便瞥見二夫人帶著個丫環候在影壁處。顧見驪垂下眼，淡著端倪，回身持續今後院去，也冇籌算迎上二夫人見個禮。她剛走到通今後院的寶葫蘆門，長生已從房中出來，大步走到二夫人麵前，哈腰說著些甚麼。

姬無鏡支撐著起家，哈腰脫下顧見驪的鞋子，目光在顧見驪不敵他手掌大的玉足上瞥了一眼，手臂穿過顧見驪的腿彎，將她抱上床榻。

栗子烏黑的眸子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兒，瞧著顧見驪手指上的泥，嘴角咧得更大，開高興心跑著去給顧見驪打熱水。

顧見驪抿唇，謹慎翼翼地起家，忍著揉胸口的打動，悄悄去看姬無鏡的臉。姬無鏡仍舊闔著眼。她隻是看了一眼，便倉促收回視野，小聲說：“五爺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