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慢條斯理地說:“早說晚說都一樣啊,你看,您的兄弟們都把加的菜吃光了,是不是該結賬了呢?”
桃姐笑道:“是,公子放心,我會好好安排的。小紅,你將梨花櫥的鋪褥換成全新的,讓這位夫人先住出來吧!”
李氏羞紅著臉,既不承認,也不否定,內疚地扯著劉伯堃的袖子不放。
誰想年羹堯卻說:“謝公子美意,鄙諺有雲,無功不受祿。你我素不瞭解,不敢相授。”
那絡腮男人不悅地說:“茶有甚麼好喝的,淡而有趣。”話雖如此,那四個男人卻無一人起家。
亦蕊揚開端,笑道:“你安知我喜好吹笛?”
劉伯堃笑道:“就憑年兄這份傲骨,就值得鄙人視為好友。幾位大哥,可否賞光太白樓小酌一聚?”
那四個男人,看到烏黑噴香的饅頭,兩眼放光,一手一個,狼吞虎嚥。
胤禛瞥眼道:“樂律也算普通,你嚐嚐……”
當一彎細月初上柳枝時,四貝勒府,福熙樓恰是熱烈非常。
宋氏笑道:“是啊,福晉,且吹奏一首,讓我們都沾沾福分。”
“喲!你還學會做菜了?”胤禛笑著,喝了下去,“好,真是甘旨。”
李氏淚水橫流,說:“我呆不下去了,歸正要死,我要找到你再死。”
年羹堯與劉伯堃對視,忽生豪傑惜豪傑之情。
被喚為年立言的年青人,不慌不忙站了起來,舉手一揖,麵對如此狼籍的局麵,他仍安靜若水,麵帶淺笑。四人都是臟亂不堪,蓬頭垢麵,但細看之下,胡成胡傑舉止鹵莽,透著霸道之氣。年羹堯身材魁偉,寬額星目,中氣實足,在人群中一站模糊透著股鶴立雞群的意味。而年立言身材纖瘦,端倪清秀,笑中自帶一股超脫爾雅。
胡成見人越圍越多,指指戳戳,心中憤怒,想當年攔路設障,米糧、珠寶擄掠一空,搶得越多,喝采聲越響。本日,因做了善事,流落至此,吃了幾個饅頭便遭此挖苦。入耳之言越來越不堪,胡成雙拳緊握,青筋逆出。目睹一場紛爭要起,坐在他身邊的年青人站了起來,按住了胡成顫抖的肩膀,說:“胡大哥,莫怒。你好不輕易洗心革麵,步入善道,莫因一時念而陷無邊天國。”說罷,那年青人向老闆娘深深一躬,道:“門生年羹堯,家父是湖北巡撫年高壽。上京途中,碰到惡人,幸得兩位大哥相救。對了,這位是我幼弟年立言。”
劉伯堃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說:“老闆娘,我替他們結賬,行麼?”
劉伯堃嚴厲地說:“彆胡說,她是我遠房的表妹,來投奔我家的。明日你到怡紅院,領五十兩銀,以報你這段時候對她的照顧。同時……”
本來本日,恰是亦蕊滿二十歲的生辰,胤禛本要大肆籌辦,無法亦蕊定要統統從簡。
這時,宋氏已盛了一碗,說:“福晉生辰還親身下廚,能嚐到已是幸運,怎可隨便糟蹋?這份情意,在貝勒爺嘴裡,已是甜美有嘉了。”
這時,哄亂地擠進四個男人,為首的一個留著密匝匝的絡緦鬍子,如果一叢亂糟糟的茅草,聲如洪鐘:“給來一罈汾酒,十個饅頭,一盤蘿蔔絲、一盤鹽花生。”
迎著桃姐重重迷惑的目光,伯堃實在也有很多不明之處。他說:“她是我朋友的夫人,臨時碰到些題目,暫住在這。你安排她梳洗,換身端莊衣服,找個大夫給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