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行色倉促，是為何事？”，周池羽語氣舒暢問道，朝夏紗使了個眼色，夏紗低頭退下了。

蘇沐雪也不說話，坐在周池羽身邊，取了紙筆，放開來，看她一眼，秋波流轉。

聖旨下來後，薛貴和一眾老臣同時稱病缺席上朝，景弘帝出乎料想的倔強態度，允了，給薛貴和療養旬日上朝的刻日，朝內的蘇薛爭鬥愈發狠惡，而景弘帝的削薛扶蘇，讓很多中立的人，往蘇派站隊。

有蘇沐雪陪著，抄書倒不古板，直到夜色深沉，夏紗備了晚膳，蘇沐雪順理成章的留在宮裡一同用著。

周池羽握著紫毫，端坐在案上，筆尖點墨，當真抄文，語氣淡然問道，“此話你從那邊聽來的？”，

“沐雪籌算幫我抄書麼？”，周池羽啞然發笑，“有何不成？”，蘇沐雪不置可否，筆走龍蛇，下筆如飛，竟是把《坐觀行》熟背在心。

帶來的冰雪和臘梅的清爽氣味，拂過周池羽的頰邊，涼涼的，鼻尖微癢，讓她不由側臉，見蘇沐雪隻抬眼掃結案上的紙，便低頭寫字。

“無礙的，徹夜我能寫完，沐雪先歸去罷”，周池羽取走蘇沐雪手裡的紫毫，放回青玉筆架山，神采平寂。

夏菱感激涕零的謝恩後，歡天喜地地退下，領了殿下賜的綾羅綢緞，都是宮裡極好的料子，另有冬蟲夏草的補品，備給她抱病的孃親。

景弘帝命人傳方同前來覲見，傳書下詔，徹查曹平強買軍馬之事和禦史柳明青偏袒包庇的罪名。

好久，景弘帝緩緩開口道，“你，自幼聰明，長年伴在太後身邊，知書明禮，朕應過，答應你過問朝事，但，六合有周遭，萬事有端方，斷不成再魯莽行事！你可知錯？！”，

墨痕躍於紙麵，一如既往的疏朗通透，但本日，倒是字裡金生，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恍然看去，竟與本身筆跡類似。

近看兩人，一動一靜，如畫中人，喧鬨安寧。

“兒臣一時心切，知錯！”，周池羽答道，

“公主，傳聞貴妃娘娘這回但是氣的很了，連皇上賜的青花飛蝠紋筆筒都摔了”，夏菱在旁研墨，淨水滴入硯麵，手持墨錠，均勻研磨著，把研好的墨汁推入硯池，淡淡墨香。

蘇沐雪惱她戲弄之餘，不明為何如此多的情感會揉碎在池羽如水的眸內心，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但昭寧公主仰仗動手腕，請宮裡的老嬤嬤，立端方，違者懲罰，把身邊的人分親疏，現在，化羽殿裡的宮女寺人，個個懂端方，識大抵。

周池羽手中筆微頓，淡然道，“聽聞你故鄉水澇，家裡人來都城了，本殿替你在宮外接了處宅子安設家人。你如果忠心，自是不會虐待，如果心有旁騖...”，

景弘帝擺手，說道，“你是朕最敬愛的公主，行事應多慮，朕就罰你兩日內鈔繕十遍《坐觀行》，書中事理，要服膺在心”，周池羽諾了，給景弘帝施禮辭職，說道，“冬裡夜寒，父皇早些安息，保重龍體”，見景弘帝點頭，周池羽今後退了幾步，回身往殿外走去。

景弘帝見她不辨不駁，甘心認錯，內心的氣消了很多，氣而反笑，道，“你和沐雪那丫頭，解纜點是好，但行事不全麵。你說朕要如何罰你們？”，

“起來罷！天寒地凍的，彆傷了膝！”，景弘帝對著池羽，神采緩了緩，說道，“謝父皇”，周池羽靈巧應道，站起家來，把地上的奏摺拾起，清算歸類，專注而當真，用心忽視景弘帝投到她身上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