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些日子,怕是要凋了。那株蟹爪蓮遲遲不開,這頭卻臨過花期”,周池羽淡然說道,語帶難過,“今兒立春,想來倒是到了日子,想想,蘇大人也有月餘冇來了”,夏菱道,平常三兩端都能看蘇沐雪往殿裡跑,現在倒是好久未見。
“殿下恕罪!!奴婢要留在宮裡!!”,小螞蚱的神采慘白,倉促看了眼夏紗,見她無動於衷,終究從嗓子裡擠出了一句話,鋒利而刺耳,似是積儲好久的勇氣,與她脆弱的模樣,大相徑庭。
周池羽往梅林深處走去,破風聲響起,周池羽手指夾住一截飛來的斷竹,她環顧了下,低頭取下斷竹裡的箋子,麵色漸冷。箋中所言,二皇子周仁、三皇子周越各在金鑾殿請命,願替景弘帝行每年開春的南巡,以體恤民情,彰顯皇上心胸百姓。
“二皇子”,蘇沐雪施禮,報以一笑,周仁躬身道,“不必多禮”,二人樹下酬酢,遠看去,恰是陌上花開,君子如玉。
或是月餘繁忙公事的忘寢廢食,亦或是懷揣苦衷,蘇沐雪的身形很快肥胖下來,夜夜秉燭伏案,不敢有一絲空暇,胡思亂想。
小螞蚱低著頭,任淚水濺在地上,無聲泣著,纖細的身子,瑟瑟顫栗。
回身欲走,周池羽想起甚麼似的,轉頭問道,“你,可有話,要與夏紗說?”,
蘇沐雪誠惶誠恐,不敢掉以輕心,連著月餘都留在官舍裡,連蘇家都冇回。
不知為何,蘇沐雪的心跟著提了起來,在得知她對池羽的懵懂豪情時,竟撞破此等局麵,她心中忐忑,卻不是為出錯的二人,而是,周池羽的態度。
周池羽的神采晦澀不明,看著小螞蚱衣衿處暴露的肌膚,在雪色的映照裡,森白、刺目,讓她想起八歲那年,撞見假山裡野合的男女,那白花花的身材,蟲子般的爬動,頓覺噁心至極,內心的肝火不成停止。
夏菱看她站了有些時候,手爐怕是溫了,出言提示道,“殿下,外邊涼,謹慎身子骨”,
周池羽輕嗤,回身往回走著,鳳眼斜飛,淡掃了眼身後的蘇沐雪,表示她隨上,卻見蘇沐雪站在一旁,神采慘白。
小螞蚱回了神,目光浮泛,嗓音沙啞,毫無波瀾的聲音說道,“甚麼姐妹交誼,不過是鏡花水月,女子間比那男女之情更是不堪、不恥,悖了倫德。焦熬投石,觸之必亡。奴婢悖倫失德,本日的統統,是自取的了局”。
小螞蚱臉如死灰,衣衫半解,跌撞著跪下,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夏紗聞言,身形劇顫,低著頭,有微亮的水滴,從眼眶滑落,墜在宮磚上,聚彙在青磚雕著古獸的眼裡,森然、可怖。
眸裡閃過一絲猜疑,周池羽正要開口,卻感到手背微涼,本來是蘇沐雪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指尖如病篤掙紮的蝶翼,冰冷的,輕顫了顫,便死死的握住她的手,眸裡陰霾散儘,天朗風清。
周池羽拾起蘇沐雪方纔救人,而掉落在地的油紙傘,撐在頭頂,看到小螞蚱停了抽泣,眼底死寂,浮泛如無一物,池羽方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現在,你可明白了?”。
小螞蚱低著頭,手指摳著冰冷的雪,喃喃自語,“奴婢的家人都死光了,現在,身子破了,出宮嫁不了人,再冇有活路了...”,
腰帶束緊的緋色官服,顯得身形薄弱、纖瘦。本來曾經在年幼的本身眼裡,身形頎長的要瞻仰的女子,現在,隻高出本身少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