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李稠替燈下的皇後蓋上一件披風，道：“晚間風涼，皇後早些歇著吧。”

“四皇叔也是皇室中人，為何他去得，兒臣去不得？“

兩人應了，李全福又道：“皇上，那元妃娘娘宮裡的杉木究竟是移還是不移？”

皇後臉上起了緋紅，道：“皇上跟前也胡亂打趣。”

皇上見他這麼晚了趕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起來回話。”

“這有甚麼？”皇後苦笑道：“十多年來，莊妃元妃如許短長的我都見了。”

皇上“嗯”了一聲，道：“‘弋言加上，與子宜之。宜言喝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淺顯百姓溫馨的小日子，的確是可遇不成求。”

“實在她也不過是太愛皇上罷了，皇上還是去看看，皇上的情意臣妾也明白，但目前最首要的得讓元妃明白，再說了，這事也不能這麼一向拖著，蕭美人的身子要緊。”

李全福這才站了起來，用他的藍色刺鳳錦邊袖口抹了抹眼淚。皇上這下方纔看清楚他渾身是土，臉上另有淤青，像是被新打出來的，腫的短長。

皇上瞧著新茶，愣了會兒神，方纔對著皇後說道：“蕭合宮裡有個叫軟玉的宮女兒，倒是和新茶有幾分類似，有靈氣。不過軟玉倒不似新茶這般體貼暖人，甚是刁鑽率性，很有幾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怕是讀過書的原因，不過看著也好得很。”

“噯。”

皇後笑著對玄安道：“如何不換衣服就來了。“

李稠笑道：“皇後孃娘一向盼著皇上來，那裡故意機喝這些。”

李全福並反麵王懷恩對峙，將前後稟了皇上，道：”此事雖不是大總管直接所為，也是因為他辦事不周，他服侍皇上這麼多年，也該曉得如許大的事情得要聖旨。“

玄安見皇上神采不好，雖不肯意，也不敢多說，玄新道：“那兒臣便退下了。“說著拉了玄安便出殿去了。

皇後一笑，道：“臣妾可不想她半夜來臣妾這裡討說法。”

皇後轉向皇上，問道：“隻是臣妾不明白，皇上好端端的為何要把這宮裡的杉木移走？”

皇上倒是一撩袍角，坐下，道：“看甚麼書呢？”

一架薔薇開得極素淨，花朵是光鮮的蝦子紅，枝葉太葳蕤，攢綠中星星緋紅，色彩倒是讓人感覺調和，蜂蝶穿進穿出。軟玉穿一身新碧的衣裳，頭上挽一個鬆鬆的雲髻，顯得格外慵懶，坐在黴綠班駁的廊沿上，身子倚著大紅漆柱子，蜷著兩腿正讀著書，便見一襲藏青色袍角和明黃帶子閃現麵前，昂首一看竟是皇上，忙不迭跪下，存候道：“皇上吉利，美人歇午覺還冇有醒呢，奴婢這就去叫。”

軟玉道：“回皇上的話，奴婢見主子桌上放著一本《詩經》，便順手拿來翻翻。”

皇上笑道：“你的口齒倒是聰明。”又道：“你本貫那裡，家裡另有甚麼人，你的書是誰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