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合這才笑道:“公公想得全麵了。”又從袖中拿出一支翡翠龍頭簪來,道:“一點情意,還望公公笑納。”
公然不出所料,蕭合見王懷恩本日決然是不會收了這支簪,便裝起翠玉龍頭簪,取下頭上的骨釵,遞給王公公:”這點情意王公公不會也要回絕吧。”
明天傍晚剛下過幾陣細碎的雨,六月的天,這日雖是大夏,到底風涼了些,陽光赫赫,浮雲自開,真真是“鳳凰相對盤金縷,牡丹一夜經微雨”,知春園裡奇花異卉是宮中之最,到底各宮裡的花草都是從這裡送出去的,野徑香滿,最是蘭芷襲幽衿,蕭合望著軟玉,軟玉又瞥見蕭閤眼裡那絲她不曉得的恍忽與不幸,她和冷落約批進宮,常常蕭合如許看她,她都恨極了,更恨極了每次不管她如何敵對蕭合,蕭合向來不肯和她針鋒相對,她真恨那種被她吊著的感受,就像她感覺蕭合的不幸讓她熱誠一樣,她正想著,蕭合卻轉過甚去,道:“清禽百囀,一隻麻雀罷了,公公不值得動氣。”
說罷,王懷恩打量蕭合僅用一個骨釵盤發成髻,綠雲擾擾,烏黑如泉。臉上雖未施粉黛卻勝似施了粉黛,膚若凝脂,桃光滿麵。描了簡樸的長蛾眉,一雙眉下兩隻眸子深如古井,幽若晨光。雖身著隆冬輕綃宮女裝卻也把宮中那些華裝麗服之人比了下去。軟細腰肢,盈盈一握,真真是骨頭生得好,杏骨冰肌,再不為過。
王懷恩積威甚重,饒是話剛落地,便有蕭合,李全福等人黑壓壓跪了一地。
“喲,如何還稱奴婢啊,昭容尚在病中,快快請起。”王懷恩從速親身去扶。
王懷恩當甚麼事都冇有產生過,還是滿臉的媚笑,說道:“萬歲爺交代了,請美人先移居好竹館,美人的東西一會兒主子遣人給您送去。那好竹館但是萬歲爺昨個兒派主子們清算了一宿打理出來的,如此恩寵,美人好福分。”
那瓶鹿子百合已經插好,是時候送出去了。
不大一會,又有人來叫,蕭合便跟著他到了知春園大殿,殿中站著一名寺人,滿頭銀髮,腰自但是然地彎著,穿戴一絲不苟的茶駝色官服,與身邊的小寺人自是分歧,又見他官服前後胸繡鶴,便知他就是曆任三朝的二品禦前大總管王懷恩。
宮女兒們因著李全福平常好相處,又加上常日裡就對蕭合各式不滿,全然冇個知錯的模樣,隻當冇有聞聲,低著頭該乾嗎乾嗎。恰好就在這時,一隻麻雀撲騰撲騰地從灌木叢裡飛到了樹上。同是知春園的宮女軟玉見了這景兒,悄悄笑了一下,反唇相譏道:“可不是嗎?麻雀現在飛上枝頭了,那裡還記得著它本該在灌木叢裡的底子,不過那麻雀就是麻雀,平生必定寄屋簷,它就是飛到哪兒也永久彆妄圖成了鳳凰,如果一心去撿高枝兒飛去,怕是······”
李全福從速扶了蕭合起家:”好孩子,我剛纔所說的你必然要細細揣摩,單拿這忍來講,何時忍何時不忍,如何忍,都要遊刃不足,一不謹慎就是萬劫不複。“
蕭合皺了皺眉頭,一心隻想早早脫開這是非,忙跪下對李全福說道:“本來公公如何懲罰她們我是再也說不上話的,隻是公公也該想著皇後孃娘罷,皇上剛即位,天然這宮裡事無大小都要娘娘打理,想來娘娘已經是心力交瘁了,現在又怎好因為這起子事情再勞煩娘娘。再者娘娘心善,最是不幸我們這些主子,本來背井離鄉已是不易,前些年又是旱澇再也冇個斷的,好不輕易熬到新皇即位,宮中大選,又層層選下來才得以留在宮中,皇後孃娘如何忍心斷了我們的念想。要說她們的話並冇有錯,我既然是這知春園中的宮女,便要做好分內之事。公公您也不必叫我女人,還是像稱呼她們一樣叫我的名字就好了。”